文鸯伏在地上,闻言不禁勾起唇角。
她今天借了九王的势,算她欠奚衍一个人情。
文致远阴鸷的目光终于舍得停留在文昭恪身上片刻。
“把这个浑身骚气的废物给我拖回他的院子,先关一个月禁闭!好好读读四书五经!”
周围的侍从们都捏着鼻子不敢上前,文昭恪的贴身侍女云香忍住气味,上前指引。
“二小姐,请吧。”
文致远将文鸯的《陈情表》展示给文昭恪,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一个身在蛮夷之地的女娘写表文都比你好!你就空长了男儿身!”
文昭恪回到恪心院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将自己埋进热水中,氤氲的雾气朦胧了他的双眼。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责骂他,却是他最心痛的一次。他比不过男子多正常,怎么可能连一个乡野丫头也比不过?
父亲就是偏心!
落荷园中,文鸯幽幽睁开眼睛。
房中无人,连个丫鬟也没有。她将背上的的药膏捻了一些放在鼻下仔细嗅闻。
无毒,药材不错。
只是当时她被文昭恪压着撞在地上,五脏震伤出瘀血,现在需要为自己施针排瘀。
“咳。。。”
几口血块吐出,胸腔总算是顺畅了。
果然,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家。
她自愿回到这堪比魔窟的父母身边,不只是因为闻衍一句反问。
“文鸯,你甘心吗?”
他太了解人心了,或者说他太了解她了。
儿时,文鸯总是被突厥小孩欺负,喂蜘蛛、丢马粪、大声嘲笑她是“中原种”。
她总是第一个认错装乖,然后偷偷去沙漠抓几窝沙鼠回来,暗戳戳放进对方的被窝,非常无辜的看他们上蹿下跳。
闻衍总是看透她的小动作,却从不指出,只是在那高深莫测的笑。
再后来,他就给自己找了照姑,文鸯拜了师,学得一身针灸术成为侍医,却从来没有为闻衍治过伤。
他总说,还没到时间。
现在,现在也不需要时间了。
他是高贵的皇子,而她是国公府受人摆布的傀儡。
不过真傀儡又怎么会反抗呢?文鸯对着生满绿绣的铜鉴,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
翌日,一大早文鸯就来给裘氏请安了。
“文鸯见过母亲!”
裘氏高坐上堂,不言不语。
她昨晚见文鸯就觉得这孩子特别会装可怜,不过是摔一下而已,怎么可能站不起来呢?真是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何能与婉儿姐妹相称。
她完全忘记了文鸯是被文国公丢在敌国都城长大,更忘记了文鸯才是她的亲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翠竹端了一杯滚烫的茶盏进来。
“文四小姐给夫人敬茶。”
文鸯稳稳的端着茶盏奉上,裘氏却并不接手。
“女儿给母亲敬茶!”
裘氏这才施施然接过,却一下松手,滚烫的茶水眼看着洒向文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