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一把揽过碎瓷片,不给文芝婉分毫受伤的机会,她转而怒斥跪在不远处的翠竹。
“你身为母亲的侍女,不仅意欲烫伤母亲,现下还要放着碎瓷片妄图划伤小姐吗?”
翠竹难免幽怨的看了文芝婉一眼,那瓷片就在原地,小姐不去碰不就没事吗?
她认命般起身收拾好地面,将文鸯手下的碎瓷片打扫干净。
文鸯这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看向文芝婉。
“姐姐可要小心些,那瓷片若划伤你的玉葱指,那可就不好看了,母亲会心疼的。”
裘氏也赞同文鸯的说法,一同劝慰文芝婉。
“阿婉你可要小心些。”
文芝婉嘴角请抽,维持着表面笑意。
“知道啦,还是母亲最疼我!”
向裘氏请安后,两人一同出门,行至转角处时,文芝婉忽然展开一个优雅得体的笑容。
“妹妹好手段,在麓丹长大的你,一定学到了不少忍耐的本事。”
“妹妹雕虫小技,不及姐姐万分之一,日后一定会向姐姐悉心讨教。”
文鸯向她行了平礼后,转身迅速离去,留下文芝婉一个人站在回廊中,目光淬毒般盯着她。
蓦然,文芝婉露出一个笑,转身走向宋老夫人居住的慈恩堂。
文鸯独自回到落荷园,久久无人打理的小院中一池枯荷衰败,她静静的坐在岸边,扯了扯不合身的衣袖。
这身旧裙子还是昨日,文国公差人送来的衣服中唯一一件干净的。
老嬷嬷看她可怜,浆洗后给她挂在门口,今早她才能换上干净衣服,去给裘氏请安。
文鸯扯了扯嘴角,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比血脉亲人对她好。
池塘中一片枯枝,荷颈折断落入水中缓缓分解,淤泥沉淀护住藕根,一根根细瘦的莲叶才露尖尖头角。
出淤泥而不染,今年夏天必是荷香满池。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匆匆脚步声中,文鸯顿住了换外裙的动作,目光移向门口。
“四小姐,老夫人身体不适,召你前去侍疾。”
婆子尖锐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屋门传来震动,砰砰砰的敲门声侵蚀着文鸯的神经。
“四小姐开门!忤逆老夫人可是要治你一个不孝的罪名!”
屋门早早就被文鸯用梳妆台堵得死死的,然而那几个婆子一身蛮力,硬生生推开一条缝隙,将浑浊的眼球凑近去。
“四小姐…”
“放肆!”
文鸯一声喝止,门被重重地关上,生生磕在那偷窥婆子的额头。
门外一番兵荒马乱,“哎呦哎呦”声不停。
“再敢把你那头伸进本小姐屋中,本小姐不介意先斩后奏。”
“稍候片刻,敢打扰本小姐更衣,就让爹爹治你的罪!”
文鸯的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却沉稳冷冽。
好险!前世的她抱着烫破水泡的手臂回院,就遇到了这群浑身蛮力的婆子们。
她们扬言一句“老夫人召你侍疾”,就急匆匆闯进来将她外衫剥净,强行拖她跪在老夫人榻前!
老夫人嫌恶的看她一眼,摆摆手让人把她拖走。
“不祥之人,快快拖走!纯是来讨人晦气!”
婆子们如丢死狗般将她丢弃出慈恩堂大门,一人啐一口唾沫。
“呸!不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