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空气中,飘杂着细小米白枣花,格外浓郁。
苏蔓有些心虚。她揉了揉鼻子,装作娇羞地样子扭过身去,“我还能为什么,图你人好呗。”
邵寂言笑着道:“我也图蔓娘人好心善。”
他叫她蔓娘。
真不正经!
苏蔓突然有点生气,她把擦碗的布扔到水池里,随意在围裙上擦水,掐腰恶狠狠地道:“你别打岔,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的!”
“蔓娘请讲。”邵寂言把未完成的画挂在绳上,便做认真倾听状。
他这么正经,苏蔓还真是不适应。
“既然你我以后要搭伙过日子,我的事情总是要和你说一下的,”苏蔓顾念他久病初愈,边说边给他搬了个椅子,自己在门槛坐下,见邵寂言还在认真听着,没有嫌弃的意思,她稳住心思,继续又道:
“我六岁时赶庙会走失,后来被拐子卖去给人家当了丫鬟,府里当时有个无儿无女的老绣娘,见我可怜,便认我做了干女儿。关于她的事,以后若是有缘,我再讲给你听,你只需知道,我这一手的刺绣手艺,就是我干娘教会的。”
想起干娘,苏蔓眼眶泪湿,她们只做了十年的半路母女,可干娘却给她太多。
“我知。”邵寂言从袖中掏出一方青帕,递给她。
苏蔓接过来,又道:“后来干娘去世,我一人在府里,府中管事要将我许人,我不甘心一辈子为奴为婢,便用干娘积攒的银钱自赎出府,我走丢时有些记忆,便出钱跟着走镖的人,月前才找了回来。”
邵寂言默默点头,当时这事在丁家湾闹的还挺大的,许多人都去苏家探问。
“我当时回来,见到爹娘心里非常激动,就把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听,知晓我身上有干娘给的银子,我爷奶就告诉我,这些年苏家不好过,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屋子不够住人,我几个堂哥到现在还没有娶妻,便问我要去三十两金子。”
“我当时傻,头脑还昏,便给了。身上还余下二十两金子,又被我娘他们要去了些。”
苏蔓说到这里,偷偷抬眼去看邵寂言。
一两金子能换十两白银,现在买一亩好地不过六七两银子,上一世,苏家拿这笔钱不仅盖了房子,还买了十几亩地。不可能会有人对这笔大钱不动心,这也是为什么她奶奶林翠萍不想让村人知道。
不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她告诉邵寂言这件事,一是想试探他会不会对这笔钱动心,二是想和他商量成亲的事。
苏蔓怕自己遇见第二个丁子墨,可她既然看上注定早死的邵寂言,也不能真让他当个冤大头。
“小儿持金闹市,怀璧其罪。”邵寂言叹言,却没什么贪婪的神色。
苏蔓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当时回来身上是有官府公文的,既然找到了家里人,不过几日里正便把她的户籍落实了,那些金子就算她咬定牙关说不给,苏家人可能不要吗?
这个道理,也是苏蔓这两天才想明白的。
“不过你放心好了,让你个秀才老爷娶我这样个名声不好的姑娘,也是委屈你了。我身上还有些银钱,在镇上的钱庄里,你若真的要娶我呢,聘礼也不用你操心,我自己出钱置办。”
苏蔓见他没有露贪色,心中更是坚定邵寂言是个好人,便把自己的安排一一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