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三四十本。
寻常人家能有一本书都是祖上积德,这可比一亩地贵重多了。而这些书,不是邵寂言买的,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抄出来的。
他九岁在私塾偷学认字,一开始是在地上用树枝胡写乱画,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有钱了能够买一本书,后来被丁家看中,入学读书,才现哪怕读书人想要买一本书都要思索再三。
他字写的不错,经常帮书局抄书,后来便萌生了既然买不起就自己抄书保存的想法。
从十三岁抄到二十一岁,从未间断,他抄了足足有三十四本书。
哪怕隆冬腊月,窗外寒风呼啸,冻的他手指僵硬,砚台结冰,他也裹着被子小心抄写,生怕耽误了人家借给他书的时间。
这些书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他挑拣出来一些还算珍惜的抄本,万幸这些书的内容他都熟记于心,以后再抄一份便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书换成钱。
邵寂言打定主意,把书拿到外面,摊在板凳上晒了晒。
苏蔓已经熬好了药,倒了浓黑的一碗。
邵寂言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苦得他连连咳嗽。苏蔓笑了一阵,从袖中掏出纸包,取了一颗小小的麦芽糖,塞他手心里。
苏蔓继续忙活,把猪板油熬成猪油,装到昨日洗涮干净瓦罐里。
就着沾有猪油的锅底炝香葱姜蒜,放入焯过水的肋排,添一瓢半的凉水,盖上木锅盖,等水烧开的功夫看刚才揉好的面好了没。
现在天气热,她又把面放到了第三个锅口处,的还算快,按下去没一会面就涨了回来。
她在案板上洒些干面,开始揉面做蒸饼。
不一会锅就开了,散过浓香的排骨味道。
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幸福,邵寂言也从未如此真切地拥有过。
他坐在门槛上翻看着书,目光止不住去看厨房里正忙的苏蔓。
嘴角不自觉带着笑,只觉得方才那块糖甜到了心里。
清炖排骨汤,刚出锅的蒸饼,一一上桌。
苏蔓捏着耳朵散热,“邵夫子,可以吃饭了。”
邵寂言拿了碗筷,屋里没有桌子,二人只好趴在箱子上吃饭。
他有些窘,“原先是有个桌子的,前些年我堂兄娶亲,便借去用了。”
这一用,自然没有再还回来。他也不好张口要,这几年一直都是趴箱子上写字。
苏蔓倒不介意,把木箱子让给他,自己端着碗坐到门槛上,丝毫不见寻常女子的扭捏。
邵寂言在木箱前盘腿坐下,咬了口蒸饼,这才慢吞吞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明日我便去叔叔家,把家里的田地要回来,不过地里的粮食是他们种的,只怕要等他们夏收过后才能给我。”
苏蔓点头,她不会种地,到时候可以找些佃户去种,至少种出来的粮食够他俩吃。
二人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时间过得也快。
吃饱喝足,苏蔓收拾好东西便要归家了,邵寂言依旧送她到门外。
这回不等苏蔓告别,邵寂言突然道:“若是村里有什么流言蜚语,你只管当做耳旁风,明日我便找人去你家下聘书。”
“很快,你就是我邵寂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