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邵寂言便起床读书去了。
昨晚和苏蔓说了那一番话后,他身上的劲头更加足了,平日里他几乎是在村里公鸡啼叫三声时起床,今早竟比平时还要早一些。二人互诉衷肠,少不了一番恩爱缠绵,他起得早不想打搅苏蔓睡觉,可总是免不了趁苏蔓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占点小便宜。
有时候摸摸她的脸蛋,有时候亲亲她的额头或嘴角,直惹得苏蔓把他当成蚊子一样拍打,他才依依不舍地去读书。
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独身一人的邵寂言了,有了苏蔓,有了家,未来他们还会有孩子,就像是指路明灯一样,给他的生活带来希望。
苏蔓照旧睡到自然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邵寂言,饭菜都在锅里,还温热着,只是四处不见他人。
后院的鸡和羊都喂过了,苏蔓去看了门,猜想邵夫子可能是出去读书了。
她趿拉着鞋回屋,换了衣服,穿好鞋子,披散着头,昨天回来的晚,她洗澡时就没有洗头。
趁着这会天还早,她舀了锅里的热水倒入盆中,调整合适的温度,又备好毛巾帕子,皂角淘米水,这才找了个小凳子在门前洗头。
先用木梳细细地把头篦一遍,梳得顺了,再慢慢蘸水,泡开,一点一点把皂角涂抹在头上揉搓,用皂角洗过一遍,再用淘米水冲一遍,最后清洗干净。
头又顺又亮,她歪着头,用布巾包裹头,门“吱呀”一声响了,邵寂言拿着书走进来。
他长袍下摆被洇湿了,苏蔓便问:“你去河边了?”
邵寂言点头,把书放到室内,“去田里看了看,你不是叫我平时多动动,好锻炼身体?我去地里看了,土还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
他又走到苏蔓身边,伸手让她瞧指尖的泥土,用她洗头的水洗了洗手,便接过她擦的布巾。
“昨日你不是说想把家里的田挖成荷塘吗?我想了想,倒是可以,那几块地本来就靠河,哪年种地都要比别人多等半月,土太湿了,也挺适合种稻子,只不过一年一熟,价格还比不上养些莲藕菱角,到时候找人找挖,卖钱买粮食也是可以的。”
他把苏蔓的话都听到心里去了,还特意去地里看了看。
苏蔓坐直了身体,让他替自己擦,她其实还有个原因没告诉邵寂言,她这神奇的体质,那条不易存活的鲥鱼都让她在盆里养活了这么久,若是能在自家池塘养鱼,不也能赚些银钱?
她虽然还在从镇里的布店接活赚钱,可是在是厌烦了成天关在房里做刺绣的日子,平日里给家里人做做衣服就得了。
这一世她想换个活法。
只要邵寂言支持她,别人就是再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那我就明日就去找找赵老头,红儿娘说他儿子在镇上当勾当人,让他帮忙找些河工,把田挖一挖,我再去镇上打听打听,附近可有谁家种了荷花,好买些藕节回来。”
现在正是莲藕荷花生长的时候,今年种下去肯定是没法见到荷花,但她可以先养些鱼,再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稻种的,种些稻子也不错,总不可能把十亩地全挖成池塘。
万一亏了,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两个人商量着,没一会儿太阳就高高升起,苏蔓的也半干了,她随便找了根红绳把头简单绑了一下,把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家里的羊奶蒸饼也快不够了,我今日再做些,不知道你的那些朋友会不会来。”
“定是会来的,他知晓我这两日休沐,今日若是不来,你一人在家,他知道避嫌就不会来了。”
邵寂言对马仲还是很清楚的,他边吃饭边和苏蔓介绍了马仲的习性,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一个人生活时食不语的习惯。
阳光透过枣树缝隙洒在石桌上,光影晃花了人的眼睛,苏蔓吃的快,她捧着脸坐在邵寂言对面,看他边吃边说。
她没有盛装打扮,就穿着平日的衣服,想起还没干的时,伸手把红绳解开了,拨弄着黑亮的长,好让一头青丝干得再快些。
简简单单,却很漂亮。
她垂眼看向自己拨弄青丝的纤细白皙手指时,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恬淡而温柔。
她的美仿佛承载了山川的厚度,又融入了水流的润泽,润物无声,让人习惯以至于忽视,可当有人意识到时,便会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沉浸在她安静的气质之中,像是回到了初生的怀抱。
邵寂言停了话,他急促道:“先别动。”
苏蔓惊讶地抬头看向他,见他蒸饼吃到一半放到篮子里,跑向书房。
没一会儿,他拿着笔墨纸砚出来了,放到石椅上,快地把石桌上的食物收起,然后铺纸,摆墨,墨研,润笔。
“你要给我画画?”
苏蔓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动作也有些拘谨,“我要摆什么姿势?”
邵寂言冲她笑笑,安慰她:“你就像刚才那样就好了,放松点。”
像刚才那样?她刚才干嘛了?不就是摆弄头想头快点干嘛?
苏蔓乖乖听话,配合他的画意大。
院外传来了人来人往的喧闹嘈杂,偶尔有人经过,步伐又很快远去。
苏蔓的长已经干了,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起胸前青丝,忍不住好奇地看邵寂言把她画成什么样子。
却只看得见他蹙眉抿唇,一副认真的模样。
他时不时会抬头看苏蔓一样,苏蔓就赶紧坐好不让他现。
可更多的时候,邵寂言都是埋头作画。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外面越来越热,苏蔓有些坐不住了,她干脆趴到石桌上,看邵寂言画画。
直到他抬头找她,却蓦然和她面对面,苏蔓咯咯直笑,凑上去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画好了吗?”
邵寂言也笑,他把画反过来让苏蔓看。
只见农家小院的枣树下,一个绝色女子坐在树下石椅上,像是抚琴一般抚弄着自己的长。
这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