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哟?”
村里人有些不解,面前这男子是挺有本事的,可再怎么有本事,他也斗不过这里的太守,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人早晚要离开他们村子,到时候谁又能帮得了他们呢?
“他不是一般人,他身上有皇帝的圣旨!肯定是个大官!”七婆激动地喊道。
众人皆是一惊,又一老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邵寂言,“后生,七婆说的可是真的?”
她告诉邵寂言,她名叫马兰,乃是这个村寨原来村长的妻子,她的男人被抓了壮丁,两个儿子捕蛇被毒蛇咬死,妻子带着孙儿回了娘家。
在马兰的讲述中,邵寂言了解幽南州百姓身上生的事情。
很多家中有男丁的人,都被官兵抓走充当壮丁,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到那里去,听人说,有的是去参军了,有的是去捕蛇。
可也都是听说,他们不是没想到闹事,这里与江州交界,想逃也不难,有许多年轻人都逃去江州。
可逃到别的地方,没有户籍没有路引子,他们就是黑户,很多人连养活自己的活都找不到,最后只能流落他乡。
故土难离,要是真有这么好离开,这里的人岂不是都要离开幽南州了?
不过有些人宁愿在外面讨饭,也不愿意留在幽南州受苦,是以这里剩下来很多人都是老人,其中大半部分都是女性。
马兰请求邵寂言,“后生,我们也不请你帮多大的忙,只请你能够写封信给陛下,救救我们吧。”
她脸上沟壑纵横,苍老的皮肤下垂,遮住年轻时也曾秀丽过的双眼,如今那双三角眼中满是哀求,邵寂言根本没法拒绝。
他一直耐心地听着众人的诉苦,每个人都像是找到了倾诉口,那些村里人都耳熟能详的悲惨事情,她们总算找到了一个愿意倾听的外乡人。
直到鸡鸣三声,天色大亮,众人才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她们愧疚自己耽误邵寂言睡觉的时间,可又都不舍得离开。
马兰叫女人们回家找些招待客人的食物来,就在七婆家中做饭,招待邵寂言和苏蔓一行人。
月牙还有龙凤胎都睡醒了,苏蔓给他们洗过脸,让秀秀抱到院子里去,院子里那些失去孩子孙子的女人,见到三个冰雪可爱的小团子,简直都快要融化了。
小院子里洋溢着快活和悲伤的复杂气氛,邵寂言支起一张桌子,顺着这些人的意愿,打算写一封信,不过不是寄给景明帝,而是要寄给江州太守孙大有。
按理说,幽南州和江州交界,这里生的事情孙大有应该有所耳闻,可在邵寂言进入幽南州之前,孙大有并未提起任何关于这里的事情。
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一样。
邵寂言斟酌半天,觉得这里面定是有什么问题,当然,问题不会出在孙大有那边,也就是说,幽南州的问题,背后应该有更大势力的插手。
写信给朝廷,十有八九会被人拦截,可是写信给孙大有,问题或许能够更快得到解决。
见邵寂言开始写信了,院子里的女人或坐或站,全都看向这个方向。
她们眼中满是期待,期待着邵寂言能给她们带来生的希望。
苏蔓也没有闲着,用村里人送来的食物,在厨房里帮着忙活张罗一顿早饭,村里人自己种的小菜,刚从菜园子里摘下来,嫩的能恰出水,苏蔓炒了两大盘青菜,打了一个丝瓜鸡蛋汤,婉拒七婆要杀鸡的强烈意愿。
村里人把她们最好的东西都给拿出来了,苏蔓根本不舍得要。
邵寂言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可怎么把这封信给寄出去又成了新的问题。
幽南州虽然和江州交界,可想要把信送到孙大有手里,骑马也要一天一夜的功夫。
马兰用颤抖的手摸着光滑的信封,她坚定道:“让我去吧,我以前跟我家那口子出过远门,去过江州,我一定会把信送过去的。”
邵寂言摇头轻笑,“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好奇地看着邵寂言。
月牙高兴地大喊:“我知道,我知道,爹爹要叫咕咕来了!”
咕咕是什么?
邵寂言摸着大女儿的头,微微一笑,弯起食指放在口中,气沉丹田,猛啸一声。
月牙也学着爹爹的样子,只不过她手指头胖乎乎的,塞在嘴里根本吹不响,只能做做样子。
片刻之后,一只大白鸟从高空之中飞下来,竟是一只白头鹰,它双目炯炯有神,停落在邵寂言伸出来的手臂上,歪着头整理羽毛,威风凛凛。
白头鹰是海会里的莫老大送给邵寂言和苏蔓的礼物,这种生活在海面上的鸟飞行度极快,所需不过是几根小鱼干。
邵寂言经过江州时,带它见过孙大有,让它把信送到孙大有手中,不过需要几个时辰而已。
“好漂亮的大鸟!”村里的女人也算长见识了,她们惊叹地看着面前的鸟,邵寂言用一根红绳子把信塞到竹筒之中,挂在白头鹰的脖子上,还帮它调整姿势,免得耽误它飞行。
做完这一切,邵寂言才从荷包里倒出几个小鱼干,喂给白头鹰。
白头鹰吃下鱼干,偏着头在邵寂言手心里蹭蹭。
月牙在邵寂言脚边蹦蹦跳跳:“爹爹,我也要!”
邵寂言给她一个小鱼干,把她抱起来,让她也喂白头鹰。
吃饱喝足,白头鹰一飞冲天,很快就消失在天际边,只留下一条白线。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说不定我儿子还能回来呢!”
村里人喜悦溢于言表。
要留在这里等孙大有的回信,邵寂言干脆带着妻儿悠闲地在村中闲逛,直到晌午,那几个官兵终于从幻梦中醒来,他才打道回府,准备好好审问一下这几个官兵更多的事情。
络腮胡子醒来时,现自己和弟兄们被捆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心中自然十分恼火。
邵寂言进去时,刚好听见他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