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芳川蹙眉道:“可他为什么要帮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梁川低声笑了起来,不那么二世祖的时候,他的确是一位富家公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谦谦有礼,只是鹤芳川几人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当然没法对他放下警戒心。
梁川又道:“我现在和你们一样痛恨余家,痛恨余时彦,只要你们需要,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么样?”
孔朔对鹤芳川摇摇头,后者却是沉思后道:“这事儿不能由我做决定,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问问小书愿不愿意和你谈。”
他说着毫不客气地将梁川关在了门外,孔朔追着他的脚步上前道:“鹤公子,你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不能贸然让余公子和他见面……”
“孔老板,小书他现如今孑然一身,无处可归,我能给他提供的不过一个居身之所,一切定夺还要交给他自己。”鹤芳川停下了脚步,认真道,“我和你一样想要把他保护在自己的身后,可你我终究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是吗?”
孔朔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么远,只是觉着现在的余时书不太适合和梁川见面。
看来鹤芳川比余时书想象得要更在意两人之间的关系,欣慰的同时孔朔又提起了一口气,他并不清楚鹤芳川到底对余时书是朋友之情还是包含了其他的心思,万一到时候余时书一厢情愿,换得个伤心无处诉说……
“孔老板?”鹤芳川看孔朔突然开始发呆,只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孔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孔朔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看着鹤芳川上前敲门,里面的余时书抱着青鸟露出了个脑袋来,突然有些想笑——是啊,他和余时书非亲非故,若是替他想太多就不好了。
要和余时书做朋友,就要先学会尊重。
“……就是这样,你怎么想?”鹤芳川将梁川的话转告给余时书,“要出去见见他吗?”
余时书纠结地皱起了鼻子,磨着牙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那就见一面吧,那天他不是说了不是他想杀我吗?总之先确定小命能保住……”
“放心,如果他想对你怎么样,你只要叫我的名字就行了。”鹤芳川皱着眉头伸。。出两指轻轻掐住他的下颌,提醒道:“不要磨牙。”
“唔唔。”余时书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声,终于被鹤芳川松开,他将怀里的青鸟放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跟在鹤芳川身后往院门走去。
青雀也抖擞一身羽毛,气势汹汹准备去打架,没想到被孔朔一把捞到了怀里,登时气得直扇翅膀——放我下来!
“别去捣乱,当心给青雀公子惹麻烦。”孔朔拍拍青鸟,将他抱去了一边。
青雀看着前一阵子还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孔朔竟然已经能够轻松抱着自己来回走动,心中备受挫折。
苍鹰打了个哈欠,发出讥笑声,只不过听在旁人耳中只有尖锐的鸟叫声。
时隔多日,再一次和梁川见面,余时书才发觉他已经和前几天,不,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梁大哥。”
“……小书。”梁川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到底是用儿时的称呼叫了他的名字,听得鹤芳川眉头一抽——怎么你也叫他小书?
余时书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低头让梁川把手伸。。出来给他看看,看着梁川颤颤巍巍的右手,以及根本伸不直的手指,小木匠深深叹了口气:“长歪了。”
“我记得你以前给别人做过一副假手,甚至还能活动自如,你能为我也做一个吗?”梁川语气中难掩期待,“如果可以,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
“梁大哥,我可能做不到。”余时书艰涩道,抬起头对上梁川惊愕又失望的目光,他摆手道:“不是我做不出,只是那一次是爷爷……是别人带来了特殊的木材,我才能有用武之地,这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种木材,我才说可能做不到。”
梁川眼中又亮起了光:“也就是说,只要有那种木材,你就能做,对不对?”
余时书犹豫地点点头,却是抬眼瞄了一眼鹤芳川,后者还在迷惑为什么梁川也叫小书,见他看过来不解道:“怎么了?”
“你能让我出来见他,是不是就代表你是相信他的?”余时书对梁川比了一个等等我的手势,拉着鹤芳川来到了一边,轻声问道,“你想让我帮他吗?”
他看向鹤芳川的目光中有信任,也有寻求选择的迷茫,更多的却是依赖,鹤芳川有那么一瞬间想让眼前这一幕永久地存留下来,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对余时书不是禁锢,不是切断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想要看见余时书平安又快乐地在他身边。
“你自己做选择。”鹤芳川垂眸笑道,“我不过是你的东家而已。”
“可我不想你单纯只做我的东家。”余时书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赶忙转过头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毕竟我现在还住在这里,如果帮他,就代表他会经常来这里……所以你觉得呢?”
“我随意。”鹤芳川强忍住想要问他第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冲。。动,“我是你这边的。”
余时书松了口气,勾了勾唇角又努力压住,转身重新回到梁川面前:“我能做,但我需要南海边的梧桐木。”
梁川急切道:“没问题,我这就让人……”
“不,我要的梧桐木很特殊。”余时书挠挠头,“现场砍下来的不要,整棵的也不要,我要的是砍下来之后存放在阴凉处十年以上的梧桐木,不能枯,不能蛀虫。”
梁川愣住了。
把梧桐树砍下来完整保存十年以上?
“只有那种木材坚韧又适合人活动。”余时书无奈道,“只要你带来,我立刻就能开工。”
“这……这有谁会这样做?”梁川用左手抹了把脸,哭丧着脸道,“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我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两人齐刷刷看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的鹤芳川,后者淡然道:“我曾经在南海边住过一段时间,你们要的这种木材,我刚好有。”
“在哪里?”梁川上前两步问道,就连余时书的眼中也染上了光亮,却听鹤芳川道:“南海边,搬家的时候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梁川握紧了左手:“从钧州城到南海,来回的话怎么也需要三个月时间……”
“我不需要那么久,一个多月就能来回。”鹤芳川道,梁川非常上道:“车马我来安排。”
“不用车马。”鹤芳川看了一眼余时书,后者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要用自己的方法,比如说——飞过去。
可余时书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小肥啾在天上拼命扇着翅膀迎风往南海飞的画面,总觉得不太可能成为事实,一把抓住鹤芳川的手:“不行,太危险了。”
鹤芳川突然被他握住手,吓了一跳,而梁川看着他们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有危险?”
余时书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怕他被风吹翻掉下去吧?
“总之,不许去。”余时书硬着头皮道,“你和我过来。”
梁川还想说什么,却被余时书伸手一指:“你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这件事我就一定会帮你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