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祖德继续道,“合作开的商品房,前几期都卖完了,后续没有新项目,我现在每年正式员工费用差不多3ooo万,再加上各种支出,就这样还每年要求我经营收入增长8%,今年没有项目可做,我哪里来的增长?还有几笔贷款要到期,都是问题。实在不行,让银行把那些抵押的房子收了去,我不要了。”
叶墨珲听他摊牌摆烂,笑了笑说,“倒也不是不行。”
黎沐风说,“那几套房子是有历史原因,一直没有出售,后来国家下文不能出售了,就一直搁置在那里,成为遗留问题了。”
叶墨珲点了点头说,“真要抵押给银行了,又是国有资产流失了吧。”
卞祖德道,“叶区,这您可说对了。”
今天这个场面上,黎沐风倒不似那日在他公寓里的时候,说话还直白一些。
叶墨珲问,“古城工程为什么会付不出款呢?不是应该拨多少用多少么?”
卞祖德道,“领导,您有所不知。一开始古城二期没有这笔费用,后来上面来了个专业部门看过了,说古城得修旧如旧,保留历史风貌,古城城墙必须修复,否则评不上等级,就请了相关专家领导,推荐了专业机构来做修复方案,又请了专业的公司来做修复,才支的。”
评级是上面专业部门说了算的,地方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办,否则就不给评。
古城要评级,才能申请后续各类扶持,这都是一环套一环的。
而要评级,需要专业机构来给意见。
这些专业机构,得依靠项目养着,是一个自成体系的生态圈。
这些情况,叶墨珲都是知道的。
他又问卞祖德,“你们公司下面几个二级公司?具体有哪些业务?营收情况怎么样?”
卞祖德简单介绍了一下,叶墨珲一听就懂了,工资开得不低,但国企的效率,也就那样了。
越是没有展的国有企业,或者是资源垄断型国有企业,裙带关系越是严重。
在不完全竞争的市场上,这些国企没有展的主动性。
不到最后无以为继,是不会改的。
要改变现状,就是要砸人饭碗。
而他刚来,又能砸谁的饭碗?
要么把自己饭碗砸了,大家都去打劫算了。
胡大能就是前车之鉴。
清退了人,所以也得罪了人,走了倒也不是坏事。
叶墨珲沉默不语。
黄泳思见叶墨珲不说话,怕冷场,于是笑道,“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吃菜。”
黄泳思为叶墨珲舀了一勺芦笋炒带子,又给自家丈夫舀了一勺。
今天这家餐厅是做粤菜的,菜品很精致。
黄泳思不时问叶墨珲生活上还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她这里帮忙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叶墨珲倒是问,“泳思现在在哪里上班?”
黎沐风道,“她在渤江商业,今后还请叶区多关照。”
叶墨珲尚不及回答,卞祖德就道,“泳思现在已经是公司副总了,我还没恭喜过泳思呢。”
说完这句,卞祖德举了杯子,敬黄泳思。
看得出来,黄泳思不擅长酒场应对,掩着嘴,举了杯子道,“别这么说,我只是沾了光。”
说着,她看向自己男人。
叶墨珲看了一眼黎沐风,不由得想,黎沐风是以怎样的心情选择与黄泳思结婚的?
他不是很能理解。
他觉得自己是个爱情和精神至上的人。
如果一段婚姻中,两个人的精神在不同的层次上,其实是很痛苦的。
彼此鸡同鸭讲,有什么趣味?
说不到一起去,怎么睡一个被窝?
不过也许是他自己的问题。
人家孩子都已经六岁了,而他还孤身一人,谁是人生赢家,一眼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