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还是不看？
此刻的夜久心里难过极了，好在这份难过没让他忘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姐姐，电筒会不会太亮了？规则不是说，强光会让邻居不愉快，万一。。。。。。”
夜久收起手机，接过铁盒子，把手电筒递了出去，一想到他们检查过的空无一物的“201”里居然还藏着诡异，夜久就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朝着四周看了看，他怕手电筒一亮起来，从黑暗中钻出来个诡异。
“如果所有的诡异都是待在自己从前住的地方的话，张伯，就是张铁柱和李红梅，现在应该是不在的，要不然估计早就来追我们了。”
南巍接过电筒，拿在手里摇了摇。
“所以我问你要不要看，如果里面的字没有糊掉，我就蹲门口去，不用电筒也能看个大概。如果你想看的话，就别顾忌那么多，我们就往墙根靠一靠，用手挡着点的话，外面不怎么看得出来的。”
站在黑暗之中，在对诡异的恐惧和对贺卡内容的好奇中摇摆了几秒，夜久深吸一口气：“我看。”
讲真的，看到夜久那么愤怒和难过，南巍不想让夜久继续探究下去了，他是个太过善良的人，但是既然他本人要求继续下去，那南巍也没什么立场拦着不让。
“那行。”南巍拿着贺卡，走到墙根处蹲下，用手掌挡住手电筒的头部，然后招呼夜久，“过来，你按一下开关。”
开关被按下，在黑暗中待了一会，骤然亮起的强光差点没把两个人的眼睛给闪瞎了。
“我的钛合金狼眼！”南巍感觉自己都要流泪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夜久原本想问南巍怎么还玩过那么古老的游戏，但是一想现在的气氛不太合适问这个，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应该是狗眼么？”
南巍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手电筒的光，单手打开了贺卡，夜久紧张地捧着铁盒子，把脑袋凑了过来。
贺卡里的字迹并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很清晰，也很娟秀。
“浩浩：
乖孙，你好，对不起。
爷爷奶奶不识得几个字，请商场里卖小汽车的姐姐帮忙写了贺卡。
去年你生日，你说爷爷奶奶送的小汽车不是最新款的，爷爷奶奶一看就是个捡破烂的，不如别家的爷爷奶奶气派，让你被同学笑话了。
对不起啊乖孙，对不起，以后你同学来家里玩，就算打死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不会和同学说是你的爷爷奶奶了，以后保证不给你丢人。
去年的小汽车不好，今年爷爷奶奶每天都有出去好好赚钱，就是天不好的日子，还有爷爷奶奶身子不舒服的日子，就赚得少一点。
今年爷爷奶奶把钱攒够了，你爸不让我们上去，爷爷奶奶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的，就把四个颜色都买下来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要是你喜欢的话，能不能来看看爷爷奶奶啊？
爷爷奶奶有大半年没见着你了，想你得很，你奶奶做梦都念着你呢，她有时候睡不着，半夜里起来冷，点着电炉子看你的照片，能看一夜。
爷爷的腿弯不下去了，不过今年一粒药都没有吃，真的，不骗你。
吃药太花钱了，你爸和你妈为了吃药的事情，都吵过好几回了。
一想到浩浩能开着最新的小汽车，爷爷的腿就不疼了，我们浩浩就是最好的药，比啥都强。
爷爷奶奶住在501，就是咱们家堆东西的那个地方，你上回来过的，以前你不要的玩具，都放在这，爷爷带你来过一回的。
要是你喜欢今年的小汽车，一定要来看看爷爷奶奶，谢谢乖孙，千万来一下，一下就好。”
娟秀的写得满满当当的，整整齐齐，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开票的“方”，能看得出来，一下子卖出去四辆儿童汽车的这位售货员，贺卡写得很用心，不光字写得好看，内容也稍加润色了一下，把属于两位老人的絮絮叨叨，给较为流畅地表述了出来。
落款处不协调地写着两个字迹歪斜的名字，笨拙的，一笔一顿的笔迹，难写的“梅”字没有任何涂改，写得大大的，大了其他几个字一倍还不止。
落款是：“想你的爷爷、奶奶。”
“张铁柱”和“李红梅”就跟在娟秀字迹的“爷爷”“奶奶”后面，写在这张华丽的贺卡上，就像是在一个精心布置的宴会中，塞进去了两个衣衫褴褛的拾荒者，夸张又可笑。
夜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此刻的心情。
难过？
气愤？
悲哀？
同情？
明明这两个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两个人已经死了，还变成了诡异，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是他的胸口依旧有一股子为他们不值的愤懑，无处释放。
“原来不是租的。”夜久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终于知道，住在这个仓库里的人，不是同他所想的那样，是租户，再结合规则里提到的，住在车库里的都是老人，答案呼之欲出。
“这里，住在这个车库里的，应该都是被子女赶到这里的。”
听夜久这么一说，南巍也想起来自己应该是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
她曾经在拜访别人的时候，在那个小区见过，只不过那是地上的车库，带卷闸门的那种，当时她还纳闷，怎么这个小区的老人都喜欢在车库门口晒太阳，车库里还有煤气罐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安全，如今看来，大概就是类似的情况了。
“还记得吗，规则最后一条说，禁止堆放易燃易爆的东西。让我来大胆猜测一下，这里或许就是这个污染区形成的原因也说不定。张铁柱和李红梅两个，被儿子孙子嫌弃，赶到仓库里住着，而且没事不许回去。但是老两口特别宠爱孙子，他们不认字，也做不了什么工作，就靠拾荒攒钱，一口气买了四辆最新款的儿童汽车，想着孙子是不是能看在礼物的面子上，过来看看他们。”
南巍平静地做着总结，然后把贺卡放回铁盒子里。
“至于起火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规则里提到的乱拉电线了，电线漏电起火，点着了堆在那边的纸箱子，火势迅速蔓延，这里的残骸保存得很好，说明完全没有扑救过，住在这里的都是老人，所以大部分都没有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