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当天,很意外,顾夕翎作为贺家的正式成员出席了。
一身黑裙的她安静站在白衬黑裤干净利落的他身边,眼见一套规矩下来,长辈、后辈、内外戚依次奉香。
长子贺振威、次子贺骥之。
长孙贺知澜,顾夕翎的位次在贺知澜之后。
一路奉上,唯独最后那处无人奉香。
墓上有年轻女人温柔含笑的照片,风华绝代的耀眼,却如星陨落。
是顾夕翎看过那张北欧照片的女人。
答案不言而喻。
雨水打在女人温婉的眉眼,她的墓前,到此为止,都无香。
旁边都是火光猎猎,多讽刺的画面。
冥冥之中,顾夕翎的心揪了下。
她下意识就看向仍在奉香的贺知澜。
所有人都在女人前一位就停下奉香动作,贺知澜同样也是。
他神色微崩,目光极冷,多一眼都没落在女人的墓上,转身朝她这走过来。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是么?
贺家承认她的身份,但她不拥有受人牵挂和尊敬的资格,于贺家有墓,但毫无尊严。
人情冷暖,在这个光耀贺家,不复存在。
阴云遮天蔽日,天落濛濛冰雨。
奉香不许打伞。
顾夕翎也是奉完香,才退至贺知澜伞下。
他人高,两人相差过二十厘米的高度,风吹散雨丝,打在顾夕翎单薄的肩上,贺知澜还是下意识把伞往她的方向倾去。
无声,却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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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复的环节结束,顾夕翎跟着女方回了老宅特设客人休息的那栋灰白别墅,她不擅长与人初次见面就交谈。
所以刚进别墅,站在贺老太太身边的棠姨就朝她轻轻招了下手。
顾夕翎见状快步靠近。
“奶奶,棠姨。”顾夕翎喊了声。
棠姨应:“安排了老太太休息的房间,但我手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棠姨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夕翎淡笑:“没事,奶奶这边我顾着。”
棠姨连连点头,碍着旁人在场,说场面话:“好,麻烦顾小姐了。”
顾夕翎浅浅一笑,没多说。
但这栋是顾夕翎从未来过的别墅。
因位置太靠近旁边的深红别墅,所以除了祭祖会选用,平时这栋别墅也都是关着的,定时请人清扫。
别墅内外照例是贺家放守的保镖,有贺振威的人,更有贺骥之的人。
顾夕翎刚跟着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男人。
西装笔挺的冷硬,有点儿眼熟,但不是她认识那几个,顾夕翎一时想不起来她在哪儿见过,只先收回目光,进房间。
门关,房间只剩下顾夕翎和贺老太太两个人。
知道贺老太太最近识人变得更难,迷糊更占多数,顾夕翎才习惯性走到贺老太太的轮椅边,蹲下身,手扶着贺老太太身上盖着的毛毯,以防滑落。
她看着年老眉眼也藏韵的贺老太太,想来,贺奶奶年轻时也是风韵犹然的。
顾夕翎轻轻笑了下,抚住贺老太太的手,轻喊一声:“奶奶。”
闻声,贺老太太低垂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