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并不知。刘清慰不愿我与宫内人事有瓜葛,或产生兴趣。
我们在闲聊,木槿也在奉茶。
淡呷一口香茗后,我才道,“那住在苏州府的大伯父到了知命之年,下月就要庆生。父亲本想邀你我同行,共赴江南,可顾忌你在御前当差,不好告假。于是托我问你,是否愿意让我这个女儿陪他们二老去江南走一遭。”
“岳父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只会愧疚自己不能一同在探亲路上尽孝,又怎么会拦着你不放人?虽然”他眼含不舍,“我确实舍不得与你分开。”
我含笑,“人人都说江南好。我虽没有去过江南,可难免会从歌赋诗词里心生向往,吴侬软语,画舫听雪。再加上有大伯父在姑苏金陵乐不思蜀的这个先例,更让人好奇了。”
“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都怕娘子你乐不思归了。”
明月窗外竹影婆娑,缭绕着几缕岚气云烟。我让木槿替我从绣篮里掏出一个才绣好的香囊,并从桌案上取出一把新制的折扇。
“这个,送给你。”
刘清慰一一接过,细细打量,喜上眉头,忍不住问,“都是你做的?”
我点点头,有些羞怯,“夫君你是‘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人。所以我在扇面上亲自画竹题词,惟愿你喜欢。不过,竹子嘛至刚易折,所以我在香囊上绣的是柔柔幽兰。正所谓馨香一缕,情丝一寸。若我下月去了江南探亲,希望你也能偶尔记挂我。”
“想你是每时每刻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偶尔?”刘清慰反复观赏着折扇上延伸的每一滴墨,香囊上细密的每一处针脚。“这墨竹画的甚好,遒劲有力的画出丰神秀骨,又不失华丽多蕴。”
“你怪会夸人的。”
“实话实说罢了。”然后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被题词所吸引
秋暮残柳依依垂下,绕过城门的墩台、宫殿的明柱,看那金黄的琉璃瓦片上熠熠闪耀着鎏光,一束高大的百年银杏越过朱红色的宫墙。再踏上那汉白的玉桥,往前走个百来步就是勤政殿。
皇上翁斐微服私访后,回宫执政。昆美人进去弹曲儿,腔调软糯,如水磨细腻。可惜翁斐兴致缺缺。
打了个哈欠后,让领太监安祥意去宣侍卫刘清慰进来下棋。
恰逢一曲结束,昆美人语气娇软,尽是绵绵的委屈,“皇上,可是妾身弹唱的不好?”
“你先回去吧。”
翁斐对她的楚楚可怜置若罔闻。毫不在意怜惜,一声逐客令里,包含了太多帝王将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随性。
“是——妾身告退。”她哀中带怨,抱着琵琶就退下了。
刘清慰为了避嫌,早就在外候着了,见昆美人踏出殿外,才随安祥意进去。
“皇上,刘大人到了。”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许久没与你下棋了,来下棋吧。”
翁斐正说着,安祥意就已经派人着手布置好了棋盘。
双方各执一色的棋子,你来我往好几手之后,翁斐无意间嗅到了一阵淡雅的兰香。他执棋,却不着急落子。
“很好闻的味道,可是你的?”他将目光落到了刘清慰腰间的香囊上。
“是微臣不慎,让这味道冲撞到了圣上。”
“清而不浊的气味儿,闻着让人喜欢。可是你那新欢燕尔的妻子为你缝合巧制的?”
刘清慰微微一惊,并不愿在皇上面前过多透露有关于新婚妻子的一切。当下只是略略点头,一切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