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找些时间和对方说说话,但因为胖子一直在周围跟着,这机会似乎一直未被垂青。很快,他们的考察接近了尾声,导师已经在和张起灵商量离开的事宜了,吴邪在一旁听着,努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向张起灵使眼色,但对方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一直平静的回答着导师的问题,并没有看向他。
吴邪有些难过,又有些失望。即便他们约定了一年后再见,张起灵也不打算问问他的计划嘛?就这样任由他离开?他感到自己已经好久没和对方亲近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格外思念。
临行前,导师和胖子已经带着行李从上寨搬了出来,重新住到了阿贵家里。毕竟张家是个大家族,他们老带着一堆东西麻烦人家土司也不好,何况估计为了接待他们,人一大家子林林总总的事总得解决。吴邪对此兴致怏怏,想到走时张起灵不在,听说是处理民患纠纷去了,导师准备真正离开的那天再带礼物去感谢,就不打扰土司的日常管理了。
兜兜转转的,他连张起灵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最后一天,胖子把事情都做完了,在阿贵家院子里和云彩闹着说话,姑娘清脆的笑声似莺啼般悦耳。换做平时,吴邪肯定很喜欢和那些年轻女孩说笑逗闹的,今天他却没什么心思,向导师解释自己想再看苗寨一眼,他便出门沿着山道漫行。胖子“别迷路”的嘱托还在他耳边回响,他感到有些好笑。
这已经是下寨了,没有张家,没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如果再迷路,也没人能找到他了。
走了一会,他自己都不知道双腿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向前看去,隐约有一条发光的路在远处闪烁,像被银铺就的一样。走近些时吴邪才看到是一条月光下的小河,潺潺的流水打着旋儿奔向远方,带起一阵清澈的回音。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一点报纸垫在河岸边,抱手坐下,盯着那条河发了一会呆。河边蚊虫很多,不一会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腕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痒的要命。看来这鬼地方还真是不适合抑郁装逼,吴邪气的在随身带的包里翻找,看看有没有把胖子的花露水顺出来。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吴邪停下自己找东西弄出的动静,有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担心周围随时跳出个劫财害命的。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地方居民都很淳朴,也不会因为他是个外人就刁难作恶,但他脑子的想象力免不得渲染出一副虬髯壮汉狞笑着从草里钻出的模样,就跟《水浒传》拍的那些落寇一般。
他尤其关注着自己身后那来时的路。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出现,像从夜色中溶解出的幻影,被月光镀上了潋滟的色彩。
竟然是张起灵。
他看着那人慢慢走到他面前,额上沁着微微的汗水,似乎已经找了他很久。吴邪呆住了,起身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起灵一把拽进了怀抱。他感到那手臂猛一下如铁丝一样缠在他身上,紧的他无法呼吸。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吴邪小声道。明明张起灵才是那个满世界找他的人,他却生出莫名的委屈,忍不住蹭在对方胸口,像示好的小动物一样。
“吴邪。”张起灵简单的唤了他的名字。被点到名的人“啊”了一声,下一秒,张起灵俯身吻住了他。
这人连一个亲吻都带着这样的侵略和兽性。吴邪感到那灵巧的舌猛一下破开他的唇,沿着他的牙龈舔舐吮吸,将他的舌头逼到了夹缝中瑟瑟发抖,而那凶狠的进入却毫不犹豫,似乎要掠夺他口腔里的空气。他被紧紧的抱着,又迎接了对方缠绵至极的吻,很快便觉得缺氧头晕,只得勉强推了推张起灵,示意对方稍微放开些。
张起灵松开了对他唇的掌握,胳膊仍旧牢牢的抱着他不肯松开。
“难得土司大人亲自送我,”都这个时候了,吴邪还有心思开玩笑。尽管心里难受的要命,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着张起灵:“说出去得有多荣幸。”
张起灵没回话,只是沉默的凝视着他。他感到那双眼里似乎燃出一团焰火,在黑夜里长明。
“陪我坐会吧,小哥。”指了指他刚才垫着的报纸,由着张起灵把他领到了刚才的位置坐下。这时吴邪突然想到找花露水的事,便转头到包里想继续翻,他可不想让小哥陪他在这给蚊子当活靶子。但神奇的是,自那人一坐下,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蚊蝇便倏忽消散无踪。
张起灵怎么还有这功能?吴邪惊讶的回望向对方,这简直是居家一宝啊!夏天哪还有什么纱窗蚊帐灭蚊灯的事,一个张起灵足矣!想着,他不由对那人的依恋愈深,伸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感到张起灵微微向他的方向倾了倾,调整了一个能让他舒适的角度。他倚着那温柔的臂膀,感到自己的心里酸涩的难受。
商量了一会明年他怎么回来的事宜后,吴邪便不说话了,这时候开口总让他有一种哽咽的感觉。沉默的互相依偎着,他感到月亮升到了苍穹的最顶点后复又落下,静静的枕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吴邪感到衣服上有了明显濡湿的痕迹。这时他竟不知道那是春寒料峭凝结的水汽,还是临别时他不争气的泪珠。
他们在河边一直坐到了凌晨,第二天张起灵把他送到了阿贵家门口,并没有进屋。夜里他给胖子和导师发了消息,说住在别的老乡家里了,免不得又挨了导师一顿批评。收拾妥当出门后张起灵已经离开了,阿贵帮他们找了个乡亲,骑着牛车将他们送到了寨子外面。离开时吴邪瞥了那高山和巨龙一样的苗寨,想在那连绵的山间找寻一个黑色的影子,但那崇山峻岭似乎只留在眼前浮光掠影片刻,便淹没在了无数接踵而至的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