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参拜后按上寨习俗便真正和土司结合成为夫妻,只剩传统苗俗中送花球一项,照旧是和昨日一般一户一户的走,大约新人有通知拜访之意。这次在上寨便不能坐轿子了,那些飞阁流丹的楼宇是行不了四个并排的轿夫的,这般吴邪只能随着张起灵挨家挨户拜访过去,将那昨日剩余未送完的花球家家户户呈递。那小张哥说的不错,上寨有些人似乎并不看好他俩的婚事,一些不肯接他递过去的花球,还有些直接门也不开全程装聋作哑。不过张起灵在张家还是颇得人心的,大部分寨民还是欢欢喜喜送上了祝福,宝金一家更是回赠了一把价格不菲的苗枪,说是宝金大师活着时亲手制作的,现在作族长的婚庆礼物倒也合适。
一天下来,上寨的居民很快走遍了。给最后一户递上花球时,吴邪回望了张起灵一眼,见那铁打的人眼里一丝疲惫也没有,跟散了会步一样大气都不带喘一下,便笑着:“小哥,从今日后,你大约就不会再受到槃弧的诅咒了吧。”
那被问到话的人只淡淡回望过来,眼神清明,带着些缱绻的神色。不知为何,吴邪莫名想念起对方那眼中泛红的狂意来,总觉那样的张起灵也格外惹人爱慕。倒是对方只是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后背,平静的开口陈述:“感情的东西,本就是让人不再平静的过程。”
本章苗俗引用:
1、新妇送花球:其实送的不只是花球,本章小吴送礼是我附会的)苗俗新婚夫妻有上门拜访的习俗,送什么的都有。【清】宋庆常《石阡竹枝词》载:“新妇庙见后,与两姓尊长行见面双礼。受礼者各亲带馈赠,名日拜钱。”并且第二年还会再送一次,这里送的就是布匹;【清】毛贵铭《黔苗竹枝词百首并引》载:“女有正配,酬外郎以苗布数匹”送的是自己织的布。因为清时苗民很穷,送布已经是比较奢侈的行为了,本篇为了写的浪漫色彩一些(顺带显摆张家人多闲的)就让他松了手札的花球~
2、张家的汉礼:前文有伏笔暗示张家女子穿青白色衣服,小吴的婚服也是青白色的。这是贵州少数民族聚集区一类独特的民俗现象,穿青色衣服的号称时春秋时间蔡国、宋国的后人,表示自己在蛮夷之地不忘先祖、尚存中原习俗之心。【清】刘奋熙《咏苗竹枝词》记载:“晓得夫妻父子伦,华人风骨夜郎身。罽毡青布三千岁,犹是中州化里人。”论证自己曾是汉人;【清】余上泗《蛮侗竹枝词》曰:“宋家、蔡家二族姓相传皆宋人。蔡人为楚所俘虏放之南徼,逐流为夷。”所以贵州有一类叫“穿青人”的少数民族并未规划到五十六个民族之中,有的划归苗族,有的划归为汉族,因为他们还保持着许多十分古老的汉俗,有些未被当地苗民同化
、到处青山杨柳枝
送完花球,拜毕宾客,这婚礼似乎就此了当。夜里他们留在上寨张起灵的屋子里清点其余苗民回赠的庆礼,吴邪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山货搅得目不暇接,只得在心里感慨少数民族同胞的匠心巧手。不多时,下寨那个老人送的旧书便被翻了出来,吴邪颠颠的蹭到张起灵身边,贴着那男人的后背道:“小哥,你还记得昨天在下寨那个叫你族长的老人吗?这是他的赠礼。”
张起灵回过身,顺手把吴邪捞到怀里,接了他手里的典籍翻了翻。吴邪伸头看了几眼,见上面都是繁复的苗文,有些地方还略略褪色,看样子定是经由了多年光景。那男人翻看了几眼后便神色怪异,似乎见了什么不妥当的东西一般。末了,他把吴邪放在一边起身,低语一道:“马上回来”便开门走的不见了踪影。吴邪等了一会,耐不住今天又爬了一天的山,倒底累的不行,一会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张起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他还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吴邪迷迷糊糊的起身,感到身边有人披衣下床走到了外面去,带起一阵疾风。他揉了揉眼睛,等自己的神志清明后也穿了一件衣服。去年和张起灵生活那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就要出去处理事务,过去的记忆让他只是坐在床上按捺不动。但须臾,张起灵竟然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张海客。吴邪暗骂一声,心道这人怎么老喜欢钻人家夫妻的屋子里,还好自己昨天没和张起灵干事,要不满屋狼藉不得给这人看了去?正心里不爽,那边张起灵开口道:“今天要到下寨去问一问这个老人的身份。”
“那书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吴邪免不得好奇的打探到。
“有,可能是解上寨天罚的线索。”张海客在一旁接腔。
一听这消息,吴邪对对方的怨恨即刻烟消云散。忙不迭收拾妥当就随二人出门。他们此行轻装上阵,不一时便走到了那老人独居的山脚下,吴邪习以为常的跟在张起灵身后,但张海客却拦住了他。
“你先到附近散散心吧,”见吴邪一脸不解,张海客沉着的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那人身份,他既以张家人自居,有可能是什么关键人物,我和族长先探探虚实再来带你。”
这话说的在理。吴邪撇撇嘴,看着张起灵和张海客的身影慢慢朝坡顶走去。张家倒底还是一群老古董,按这寨子的习俗,他现在算是土司夫人了吧?也算半个张家人了,现在还实行入赘招嫁那套,身为21世纪现代人的吴邪自然是接受不了。不过张海客的要求估计也是张起灵的考量,他也不好掺和,便沿着山路慢慢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