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沉厚的男性嗓音撞在耳中。
火苗仍在,像上次松里桠燃雪茄时那么长久,韩泽玉一眨不眨凝视白耀,把烟凑近。
若以往,他会戏耍般喷白耀一脸烟,这一回,却很轻,很缓,怕熏到对方似的,一点点入肺。
烟燃得极慢,空气像凝上,两人间一丝丝浅浅蠕动着的薄雾。
拍照任务令苏珍妮忧心忡忡,当时进来没注意门,当白耀一声不响,不着痕迹进屋时,她惊得手机差点脱手。
白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到这一步,苏珍妮才从这些弯弯绕中搞明白,白耀哪里是要照片,根本就是幌子
一来确认房里的人是否入睡,二来尾随而入,她妥妥敲门工具人。
想得出神,手机滑下,地毯上嘭的一声。
丝丝入扣的点烟时刻被打断。
眼前两位一齐投来目光,苏珍妮莫名心口一跳,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有种打扰到他们的负罪感。
紧张下像开了话匣,什么外面雨好大,这里好热,白少爷口不口渴,雪梨汤润肺,乌梅羹生津,菊花糖明目,九宝茶壮阳
“苏姨,水就好,不过我会自己去厨房喝。”
白耀温声,苏姨迟钝地一下恍然,领会是不想被打扰,赶忙离开,出门发觉手机还在她手里,又回来敲门还。
来来去去,房内终于静了。
“苏珍妮单纯得很,你不要骗她。”
是个心思清透,只要接纳你便会掏心挖肺的好女人,韩泽玉夹烟,疲惫地按揉山根,口气难得这么恳切,姿态很低。
对于韩泽玉的雏鸟情结,有时白耀会产生一种嫉妒心理,总觉得不是还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情感,像是与敌对一方产生喜爱和依赖,无形中生出好感,怎么这种他就不能患有。
“照你这么说,”白耀在质问:“我为人复杂,做事深不可测,你就可以随意欺骗?”
“……”
韩泽玉不认为一个正常人在最困倦的破晓时分会专程跑来抬杠,于是,好脾气地询问,骗他什么了。
“说的是我之后的问题,先跟你铺垫好。”
“……”
床体下陷,白耀在韩泽玉身侧坐下,没收对方指缝的烟,灭掉:“这一晚你哪儿兜风去了?”
皮卡应该停进车库,而不是院里,韩泽玉后知后觉自己疏忽了,白耀眼那么尖,大概早就观察过车身,骗不了他。
除了那些山道污泥,前保险杠底端好大一处凹陷,不知擦过什么样的道旁岩石,险些出事。
“小南山。”
eastke离霆新不远,与韩宅同方向,都在城市东侧,闭眼开也开不到南面,况且天气并不乐观,进山的隧道收费站随时会关闭。
白耀手一摊,希望韩泽玉不要欺负他,如实相告,他不接受谎话。
“……我迷路了。”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