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玉很久不言,浓雾遮满口鼻。
“说话,谁该为此负责?”
白耀喉音莫名有些粗糙,一点点哑,手蜷在唇下,浅咳了两声。
心一下就软成了水,身体里细细流淌,韩泽玉只想尽快结束下会,让对方休息,工作上白耀不会比自己轻松。
韩泽玉迅速灭掉烟,调整状态,开始阐述自己观点。
帕隆布多山,地形陡峭,入冬经常大雪,两河流域进入终年最漫长的冰冻期,今年状况尤为严酷,山峦层叠,河水奔腾,全都掩埋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被当地人称为‘河藏天’,意思是百尺的冰封河面倒影出整个天空的影子,施工进度严重滞后,而为达预期不顾自然条件加码赶工,必然是这样的结果。
问责,那就一捋到底,全办了,谁也别想跑。
显然,作为管理者,这并非良策。
事实上,根本就不该这时提及问责,狠起来全撂挑子就看你怎么办,还是说有哪位奇才可以把干了一半几近烂尾的工程接过去缝缝补补,倾情奉献又背锅扛事,不是有个词叫秋后算账么,先哄着把项目完工,帐可以日后慢慢算。
这就是韩泽玉汇报之余,多加了些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屏的另一边,男人眉目幽深,眸光沉而缓,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片刻,他告诉韩泽玉,摄像头发生故障,黑屏了。
嗯?
韩泽玉没从自己的视频小窗看出异样,影像清晰,也无卡顿,脱帧或是延迟,他不得其解,身体前探,凑近屏幕顶端米粒大小的摄像部件,仔细检查。
屏上,脸逐渐靠近,每一寸都在放大。
一直到抬起的小小颌尖将嘴唇送近。
整个屏都是韩泽玉放大的松软的嘴,唇纹细腻,底色极淡,唇边的破皮也愈合良好,没了血痂。
白耀手指在屏幕上划弄,摩挲,仿若弄他的唇。
“又好了。”
他低低轻声一说。
韩泽玉坐回前,习惯性地一舔唇,白耀手指又蹭了下屏。
是近期上手接助理事务时,韩泽玉才获知,以白耀的工作量和职级划定,配备二助一秘是最基本的需求。
文秘早就有,朝九晚五公司打卡做班,可以临时机动,随叫随到的助理却只有小赵一人,纵使小赵三头六臂,其实也只是勉力维持,早该扩招。
是白耀不愿,他不喜身边太多人,那种顽固,不知变通的死板脾性根深蒂固,而韩泽玉则成了那个唯一的特例。
整个霆新一致认为,小韩总成了小韩助,且还是与小赵这种近身随侍型不同的事业导向型,那就是傀儡化操纵的第一步,白董可谓手段顶级。
至此,人们再无他想,白耀全权执掌霆新已成定局,韩家再翻不起波澜。
而韩泽玉则是在接触到这个职位后,才真正开始从一个清晰角度,了解到白耀极度繁忙的日常。
那些个万籁俱寂,烟头插满,咖啡浓茶度过的深夜;即便已经检索,提炼,总结,精简到不能再短也看不完的提要纪事;多方同时联线,视频都未及打开,听一下关键点说几句便下线去开另一个,越来越多永无止境的会。
韩泽玉挺直背,不放心地再次检查硬件设施,不想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