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觉得自己整个血液都仿佛凝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真的再次见到了他。
沪城离横店这么远,他为什么会过来?!
“周公子好!”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其中要属何穗穗的声音最大,也最娇柔,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
夏眠只是嘴唇动了动,并没出声,她只是看了那一眼,就迅速垂下视线。
好想逃,却逃不掉。
也不敢。
周肆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她们,开口时,嗓音低沉好听,低音炮很是性感:“坐。”
他表现得很寻常,也很陌生,不知道认出她没有。
夏眠混在人群中使劲低着头,很怕他注意到自己。
“周公子和其它几位长途跋涉坐私人飞机过来,很是辛苦,来,咱们先敬他一杯!”陈导说。
夏眠装模作样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始终不敢再次抬头看过去,只能用余光瞥。
男人攥着酒杯的手,整体修长干净,手背的青筋脉络明显,特别欲,熟悉又陌生。
早知道就不该来的!
一杯过后,这场饭局的氛围算是彻底被打开。
何穗穗的眼神恨不得黏到坐在主位的男人身上,她举着酒杯,掐着甜腻的腔调开口:“周公子,我跟您先喝一杯可以嘛,之前在游轮那次,真的特别感激您对我的帮助!”
周肆承了她的敬意,喝下这杯酒,只是喝完过后,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空荡的酒杯,语调带了分不经意的散漫。
“你是。”
“。。。”何穗穗手中动作一顿,特别尴尬,很快又强装平静,跟他讲述了之前萍水相逢的交情。
周肆手撑着脸,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为了解围,何穗穗的小姐妹也跟着举杯敬了他,周肆同样来者不拒,他这人永远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多一分显得过分轻佻风流,少一分又显得冷情。
至少在表面看来是这样的,说得更直白一点,在夏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前是这样。
敬酒刮起一阵风,她周围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起身单独跟他敬酒,以示敬意,夏眠装作没注意到,闷头吃着手里的菜。
她现在只想默默吃完开溜。
可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夏。。。”
“陈导。”
夏眠突然的打断,让陈导感觉莫名其妙,忍不住多看她一眼,顿了顿才继续提醒:“快来给周公子敬个酒,就差你了。”
夏眠知道自己躲不了,被推倒风口浪尖,僵硬地举起酒杯,磨磨蹭蹭,不是很情愿,她依旧埋着头,隔着遥远的位置,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周公子,我敬您。”
她的嗓音压得很低,就像个毫无感情可言的工具人一样,谁都听得出这里的机械。
“。。。”
沉默发酵。
几秒后,一声轻笑忽地从对面主位溢出来,像冬日里的劲风,顺着空气蔓延,带微微的冷调。
“看起来,夏小姐好像不怎么情愿啊?”
这句话一出,四周神态各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目光担忧,对方好像不怎么满意,夏眠的态度绝对得罪了他。
“哪里哪里,特别情愿!”陈导冒着冷汗,忙不迭解释,“夏眠,你说是不是?”
名字还是被叫出来,夏眠瑟缩了下,知道终究逃不过,抿着唇,轻轻嗯了声。
夏眠抬眸看向对方,对方的那双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那眼神粘腻、勾人,富有攻击性,被沾染上,就像被无形舔咬一口似的挑逗。
但下一秒,又仿佛只是错觉,分明就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刚才的态度而怀有芥蒂。
夏眠强行摒弃那可怕的想法,缓缓地再度举起酒杯,可动作只做到一半,就被他制止。
“等等。”周肆晃了晃斟满酒的酒杯,动作漫不经心,开口时直言不讳。
“太远了,过来敬。”
夏眠因他的话顿了顿,明显感觉到四周凝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多,有羡慕的、妒忌的、高兴的。。。
纵使她本人再抗拒,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想逃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周肆那双黑眸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内心的真正情绪、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
“别愣着,快去,周公子叫你。”陈导谄媚地出声提醒。
夏眠素净娇嫩的脸有些苍白,她僵硬起身,慢吞吞地沿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每一步都是那样漫长。
直到在他身边坐下,那瞬间,四周好像静止,她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幼鹿,跌跌撞撞地再度闯进猎人的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