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渔道:“还能是因为谁?左右不过是因为爱情。”
“那不是爱情。”沈璟彦挣扎着想从屠人富怀里坐起,可他已半分力气也无,刚动一下便被屠人富又拉了回来。
屠人富讷讷道:“爱情?”他一拍凳子,“难道是那陆晚晚不成?!”
程不渔苦笑:“陆晚晚只会给他来上那么几柄飞刀,而这姑娘确是实打实地下死手。”
“那不是姑娘,那是魔鬼。”沈璟彦又咬牙道。
程不渔“啧”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还不是因为你太美!让人家动了芳心。”
沈璟彦又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得血又一股股淌了下来,吓得程不渔立刻替他又拍后背又抚胸口,还不住好言安慰着。
屠人富问道:“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药仙谷。”程不渔道,“现在除了药仙谷,也无处可去了。”
屠人富赞同道:“不错!能解此毒的,唯有药仙谷那药仙素袖了!”他转过头,对湛空道:“小师父,您老人家能不能再快些?”
湛空道:“我已在努力了。”
屠人富抓起沈璟彦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搏,狐疑道,“咦?好强劲的内息,竟将沈公子的经脉护得如此周全!若不是这内息,以迫寒的毒性,沈公子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程不渔眯起眼睛瞧了瞧正全神贯注驾车的湛空,将脑袋凑近了屠人富,悄声道:“这内息……有多强?”
屠人富瞪大了眼睛,道:“这是少林的菩提心法,有护脉通经、化毒阻邪的功效!你以为他只是护住了沈公子的心脉,其实沈公子已经得了少林真传了!”
“这么强?!”程不渔低声讶然望向湛空,“那……这菩提心法,应当也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吧?”
屠人富抽了抽鼻子,也一道睨着湛空,悄声道:“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小和尚?”
“是!”程不渔点头。
屠人富一拍巴掌,正色道:“他起码是菩提院大弟子!”
程不渔诧异道:“我只知他是少林行脚武僧,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屠人富叹道:“是你们命好,碰巧遇到了他,不然神仙难救!你们这一路,难道没瞧见过他的身手?”
程不渔惊声回答道:“当然见识过!我从未见到有人能飞得如他一般快、一样高!他只将手抖了那么一抖,就能将破云刀堂那大刀震成七块!”
二人已是谈得兴致勃勃,而湛空光秃秃的后脑勺一直对着他们,目视前方,脑袋转都没有转一下。
屠人富却忽然一愣,错愕道:“你们去了破云刀堂?”
程不渔点了点头:“是。怎么了么?”
屠人富急声道:“破云刀堂中可出了什么事?”
程不渔眨了眨眼,闷声道:“我是捅了个天大的窟窿。那破云刀堂里有一厮,为了杀我,放火烧山,将山烧了个精光!现在那山,比湛空小师父的脑袋还要秃。”
湛空终于侧了侧头,又摸了摸脑袋。
屠人富几乎要跳起来:“什么?!那人叫什么名字?!”
“王赫。”程不渔脱口而出。
屠人富忽然大脸一红,整个脑袋似都大了一圈,欲言又止,半晌才又支支吾吾道,“还有那……那婆娘,她有事么?”
“婆娘?”程不渔不解其意,“破云刀堂的女弟子女师父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就是那红刀白刃江寸惜!人称红蜘蛛的那个婆娘……”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此刻竟然羞得像个大姑娘,整个人都低下头去,手还不住搓捻着衣角,眼珠子叽里咕噜地乱转。
程不渔瞧着他,渐渐恍悟,勾起嘴角,幽幽笑道:“屠老哥,不会吧?”
屠人富语无伦次地嗫嚅道:“不……不会么?不会什么?什么不会?”
程不渔笑道:“你不是说,你最不喜欢女人唠叨么?”
屠人富的头变得更低,脸红得仿佛那猴子屁股,粗声粗气道:“先前那婆娘,是家父指腹为婚,咱家与她本也没多少感情。但、但江寸惜她……她不一样……”
就算沈璟彦现在浑身痛苦不堪,直靠在程不渔怀里打着哆嗦,却也忍耐不住嗤笑了一声,颤声道:“她的确不大一样。”
屠人富抬起头,大声道:“她!就算她在我耳边唠叨上一千年、一万年,我也觉得那是天籁!那是仙音!我只盼着她能唠叨我,可她却瞧都不愿意瞧我一眼。”
程不渔意味深长地含笑看着屠人富,道:“你就不怕她用那大刀砍你么?”
屠人富坐了下来,嘟嘟囔囔道:“倒也不是没砍过。人说打是爱,骂是亲。她砍我,我全当她是为我好!我心甘情愿受着。这天底下,如她那般潇洒豪爽的女子,能有几个?!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懂个屁!”
说罢,他竟将身一扭,气哼哼又羞答答地将手一抱,不再做声。他细想了想,忽然又将眉头一皱,腾地站起,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马车蓬顶,整个马车又晃了三晃。
“不成!咱家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得去一趟破云刀堂!”
程不渔笑道:“屠老哥,你莫要着急!她已是破云刀堂的掌门了,你可要小心别被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屠人富道;“那咱家可更要去恭喜她!你们两个小毛蛋子在药仙谷等着咱家,咱家去去便回!”
他俯身走出车厢,又自窗口喊了一句:“你可别叫我儿媳妇死了!”说罢,硕大的身躯一晃便掠没了踪影。
程不渔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