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开的药,可曾按时按量的服下?”夏满堂切脉之后狐疑问道。
“服了!”罗氏连忙答。
“那就不该又热才对。”夏满堂微微皱眉,掀开那小孩子的眼皮看了看。
秦钟磬立在床边,忽而低声问道,“一别多年,夏大夫可曾娶妻了?”
夏满堂微微一愣,正在给孩子看病。秦钟磬却突然问这么个和孩子毫不相关的问题,着实奇怪,不过他还是礼貌的答道,“未曾。”
“可曾定下?”秦钟磬又问。
夏满堂面色不悦,“未曾。我再给这孩子施一次针,应急降热,我给他开的药,煎好,一定要喂他喝下。孩子太小,不能总是施针。你们若是照顾好了,及时让他喝了药,不会再热!”
夏满堂笃定的语气,让秦钟磬更是怀疑他。
夏家的医术他是清楚的,他如今更怀疑夏满堂是故意的。
因为他分明看见罗氏端了汤药进来喂小儿喝。最后的一口,还是他亲自灌进去的。
秦钟磬提步来到门外。
“爹,时候不早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秦良玉垂眸说道,“夏大夫离开,就请爹爹去送吧。”
“你别走!”秦钟磬开口说道。
秦良玉十分意外,这个小院儿应该不欢迎她吧?且父亲叫她留下的语气也有些奇怪。
“还有什么事?”秦良玉狐疑问道。
秦钟磬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你先等等。我听说世子不在府上,你回去也没有旁的事情,不若在这里多等上一会儿。等你弟弟平安无事了,你再离开!”
秦良玉惊讶的张了张嘴。
爹爹这语气,这神态……怎么好像还是觉得他儿子的病和她有关似得?夏满堂不是已经说了。是那孩子吃错了东西,并非惊风之症?
秦钟磬背着手站在门口,等着夏满堂行针。
待夏满堂出来,秦钟磬对罗氏道,“你赶紧把药煎了,喂坤儿吃下,我去送送夏大夫。”
罗氏应了一声。
秦钟磬喊着秦良玉一起去送夏满堂。
“夏大夫,我和你爹爹相识已经有许多年了,到你们这辈儿,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吧?”
夏满堂闻言笑了笑,目光温柔的看了秦良玉一眼,夕阳映进他的眼睛里,美不胜收,“是啊。世交。”
秦钟磬的眉头却皱的紧,“你爹爹向来看重医德胜过一切,医者父母心是他一贯秉承的,夏家的金字招牌,日后是要传到你手里的。”
夏满堂点点头,“爹爹也是一向如此教导满堂,莫不敢忘。”
秦良玉忽而停下脚步,爹爹这话里有话的说法儿,她听不下去了,“爹,您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您是信不过夏大夫,还是信不过我?”
她问的直接,气氛一时僵硬下来。
夏满堂狐疑的看着秦钟磬。脸色微凝。
秦钟磬抿了抿嘴唇,“若小儿真是被吓出的病,好了就罢了,我还会记恨玉儿不成?手心手背都是肉,玉儿一时接受不了我另娶,另生了孩子……我能理解,不会怪她,夏大夫不用为谁遮掩。”
夏满堂愕然看着秦良玉,又看了看秦钟磬。
秦良玉垂眸冷冷的笑起来,“原来爹爹是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夏大夫。既如此,又何必叫我去托人请夏大夫来看诊呢?去请您信得过的大夫不是更好?也免得耽误了那孩子的病情!”
夏满堂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孩子绝不是受惊之症!我若诊错,今日回去就砸了夏家的招牌!”
“夏大夫,你不用……”秦良玉心觉对不起他,怎的就把他也拉下水了呢。
“我不是为你!乃是为我夏家的声誉!为我的良心,我的清白!”夏满堂一脸严肃,“秦叔叔,相识这么多年,夏家的为人,我的为人,竟这般让秦叔叔信不过,可见是夏家的医术医德有问题。倘若我当真诊错,或是在这里头为任何人包庇隐瞒,我亲手砸了夏家医馆的门匾、招牌!自此再不行医!”
秦钟磬没想到夏满堂的性子这么烈,他脸色讪讪,心里更不自在起来。夏满堂说的这么果决,当真是他和罗氏怀疑错了?
“给那孩子的药,现下应该拿去煎了吧?”秦良玉忽而问道。
夏满堂看了秦钟磬一眼。
秦钟磬点了点头,“拿去煎了!走这一阵子,也快该煎好了吧?”
秦良玉微微眯眼,放轻了脚步,忽而调头往回走去。
夏满堂和她爹都跟着她。
她回头对他们比了禁声的手势,愈靠近院子,脚步就放的愈是轻。
隐隐的那小院里有药味儿飘来。
秦良玉躲藏在一株石榴树后头,探头向里看去。
不是罗氏,却是一没见过的婆子在煎药。
只见她煎着药,四顾无人,忽而从怀中加了几片枯树皮一样的东西进去煮。
夏满堂眼睛不由一瞪,“难怪!加了旁的药,就会破坏药性,即便是药方里原有的药,改变了比例,也会让药效生变化!大人或许不明显,可那小儿不过三四岁,最是敏感!”
秦钟磬闻言,脸色大变,他提步就要往里冲。
秦良玉和夏满堂一把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