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点点头,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过两天还要下雪,新平雪不多的。”
裴再走进屋,“看天色。”
小段背后嘀嘀咕咕,“您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
隔日清晨,蒙蒙的天光之中,裴再和小段在新平县外的三仙河送别康王。
三仙河水量大,不上冻,离得近了,还能听见流水哗哗的声音。
小段裹着厚厚的斗篷,风吹得人要睁不开眼,他跺了跺脚,看天边灿烂的朝霞。
康王坐在马车里,他叫小段过去说了几句话,无非都是些长辈的叮嘱,不许淘气,上进读书之类。
小段一一应下。
避开小段后,裴再走上前,隔着马车帘子与康王说话。
“小段是块璞玉,璞玉仍需雕琢,”康王道:“裴大人,这就要多劳你费心了。”
裴再道:“下官分内之事。”
“本王多嘴啰嗦一句,”康王道:“你是君子不错,却不能按照君子那一套去教养皇子。”
裴再沉吟不语。
康王以为裴再不懂,又开口解释,“小段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家国之未来都系在他身上。即便长在民间,那是天家皇子,天家手段,该会的要会呀。”
天家手段,无外乎权术二字。
裴再捻了捻手指,家国之未来,先学的不是爱民如子,不是知人善任,却要先钻研权术。
他抬眼看向康王,心中笑。
京城的人精哪个不钻研权术,钻研来钻研去,钻研的皇帝断子绝孙。
康王放下帘子启程了,裴再拱手以送。
小段走到裴再身边,裴再抬眼遥望康王车架,眼中分明透着轻蔑。
“回吧。”裴再道。
“着什么急,”小段道:“好不容易出来一回。”
朝霞满天,是个好天气,小段带着换女从山脚下的小路上山。
“我这么怕冷我都没说要回去,”小段道:“你也别老窝在家里了。”
这座山是当时小段遇见裴再的那座山,半山腰有个破庙,那个地方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冬天上山,草木都光秃秃的,山头一片一片的树,叶子是褪了色的绿。地面趴着的草泛着褐黄色,没有春夏的生机,一条台阶因而露了出来。
这条台阶很长,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年,中间一部分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泥路。
下过雪之后泥路变得很滑,小段走了一会儿就后悔了。
他停下来,换女这时候说累了,走不动了。
裴再让不鉴把换女带下去,自己越过小段,继续往上走。
小段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还要走?”
“不是你说要到山顶的吗?”裴再道:“你要是走不动了,就跟换女一块下去吧。”
小段争一口气,他跟在裴再身后。
裴再的情绪有些变化,至少没有心情跟小段斗嘴,小段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