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再是个真圣人吗?你就信他没有任何一点私心?”衡王道:“你信他也就罢了,何至于如此疑心臣弟。你问我可有慈爱之心,孝悌之义,我倒要问问皇兄,如此怀疑亲弟弟,又是哪门子的孝悌之义!”
皇帝不语,被衡王三言两语说的偃旗息鼓。
他总是这样,泄气的很快,他的身体和他的意志都像不扎口的袋子,怒火把袋子吹起来,又很快跑掉了。
太后看了眼皇帝,道:“说到底,小段身上那些伤同你脱不了干系。”
皇帝道:“是,纵使小段有不是,你当叔叔的,慢慢教导就是了,也不该对他下那么狠的手。”
衡王不语,皇帝道:“回去闭门思过,这段时间不许再找小段的麻烦。”
衡王行了礼,甩袖离去。
小段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裴再,“就这样?”
裴再负着手,“就这样。”
小段哼笑一声,“他对他弟弟是真不错,比我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儿子强。”
“不是因为这个,”裴再道:“是因为他害怕。”
小段道:“他是皇帝,他害怕衡王?”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惶惶不安。一个比他年轻的,健康的,可以随时剥夺他的性命和地位的人。”
小段不理解,“我以为这种不安会演变成他对衡王的杀意。”
“一些人如此,一些人则习惯求和。”裴再声音淡淡的。
小段盯着裴再的侧脸,他感觉到裴再有一些失望,尽管他从头到尾都对皇帝的表现没有一丝意外。
皇帝和太后回到后殿,小段和裴再一起向皇帝请辞。
皇帝问:“今日天色已晚,就留在宫里吧。”
小段摇摇头。
皇帝道:“朕已经申饬过衡王了。”
小段忍不住刺他,“我从新平一路到这里,经历过刺杀和下毒,如今又从火场死里逃生,实在是惊险。听说不仅是我,连我的皇兄皇弟们也都命途多舛。所以我想,还是做王爷好,回到自己的王府里闭门思过,胜在安全。”
皇帝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你在宫外,也没干什么好事,学会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寻花问柳了,不像样。”
小段看着他生硬转移话题的模样,并不搭话。
太后开口打圆场,“他年纪小,喜好玩乐能有什么错?哪个皇子不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只有他,前十几年过得这么苦,刚把他找了回来,就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帝啊皇帝,你就这么做父亲。”
皇帝只得道:“是,是,母后教训的是。”
他不想在儿子面前失去作为父亲的威严,于是道:“话虽如此,但衡王是朕的弟弟,小段是朕的儿子,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
小段震惊地看向皇帝,他一贯的毒舌在此时竟然有些无力。
小段把目光移向裴再,他心里快梗死了,他迫切希望裴再说些什么。
裴再道:“陛下,虽然衡王和殿下都是陛下血亲,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请陛下早立东宫,以定衡王与殿下之别,以免再有今日之乱。”
太后惊了一下,没想到裴再在这个档口提这件事。
皇帝沉思起来,有些犹豫。
太后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她方才这么回护小段,在这件事上却态度含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