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舍命狂攻,欲图两败俱伤,南宫燕哪肯与他同归于尽,何况雷洪功力深厚,自己挨上他两掌,包保小命玩完,而他被自己手上的那根烂木棍敲上两记,能否破皮尚成问题,南宫燕忽尔想起杨飞似曾说过之言:“这等赔本买卖傻瓜也不会干,小燕子,你会干么?”
“人家当然不会干?”南宫燕喃喃默念,俏脸忽现笑意,神色恍惚间,直至雷洪掌风袭体,她才蓦地醒悟:“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觉一阵娇羞,芳心微感甜蜜,思起秋水剑法一式攻守皆备的绝招“秋水无痕”,便即施了出来,木杖作剑回势一挽,幻起朵朵剑花,刺向雷洪双掌。
那木杖虽钝,雷洪若不闪不避,双掌非被刺出两个大窟窿不可,他虽怒火攻心,却非不知厉害,掌影顿敛,双掌一合,一势“万佛朝东”,将木杖紧紧夹在掌心。
南宫燕欲待回扯,右手却被一股大力粘住,动弹不得,她功力远不及雷洪,如何扯得回来。她不禁望向雷洪,却见他呆呆瞧着自己,芳心暗暗称奇,这家伙临阵之时为何呆?要是自己左手有一只剑,不就可一剑杀了他吗?莫非这人脑袋有些毛病?
雷洪思绪万千,他生平最恨人骗他,更何况南宫燕骗得他团团转,满腔怒火之下,恨不得将南宫燕碎尸万段,偏偏瞧得她微带笑意的娇媚之态之后,心中竟莫名一软,怒气已然消了一半,呆呆望她半晌,忽道:“你为何要骗我说是你苏花语?”
南宫燕道:“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将我认成她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苏花语了?”她强词夺理,不禁有些惭愧,虽然她从未说过自己但是苏花语,可语中无一处不是存心让雷洪误会她是苏花语的。
“不错,她可从未说过自己是苏花语,是我说的,原来是我误会她了!”雷洪转过这个念头,怒气全消,杀气腾腾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笑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这家伙有毛病啊,干嘛怪笑?还问这么多问题,相亲也不用问这么清楚吧?”南宫燕心中毛,不由自主答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宫燕是也!南宫世家你听过吧,本姑娘就是南宫世家的!”她又扯了几下木杖,右手仍被紧紧粘住,想甩也甩不掉,惨了,这下麻烦惹大了,真想逃之夭夭,可为了杨飞,还得死撑。
“南宫世家南宫燕?”雷洪喃喃念了几遍,忽道:“为何你会坐在天香宝辇之上?你和苏花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南宫燕心中一酸,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二人共有一个情郎,是姊妹亦或是情敌?
雷洪见她忽嗔忽怒,俏脸泛起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心中一痛,竟忘了南宫燕并未答他,又问道:“她人呢?是不是在车上?”
南宫燕回过神来,见雷洪目光瞟向天香宝辇,暗叫不妙,强作镇定道:“是啊,苏姐姐就在车上,不过她不想见你们这些臭男人,便让本姑娘出来打你们,苏姐姐武功深不可测,不屑跟你们这些武功平庸之辈动手,她若出手,你们人再多上十倍,也够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她口中大吹大擂,心中却是暗叫:杨飞,苏姐姐,你们好了没有,小燕子我撑不下去了。
“只怕未必!”雷洪冷笑道:“就让雷某领教领教她的高招!”他说得豪气盖天,暗里却是运足功力,若苏花语突然难,决非那般容易应付。
南宫燕硬着头皮喝道:“苏姐姐不会出面的,你要想见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好,就让雷某先毙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雷洪陡的一声大喝,双掌出阴阳内劲,逆着那木杖向南宫燕袭来,他存心卖弄,劲力所过之处,木屑纷飞,那木杖宛若剥皮老树层层而落。
南宫燕见得如此阵势,一声尖叫,若让那劲力袭上手臂,那自己岂非跟这木杖一样被剥成白骨一堆,无奈之下只得奋力回扯。
其实雷洪早已收回粘力,南宫燕扔开杖柄便可无事,并无伤她之意,可见南宫燕如此不知好歹,只好强行御力,右掌一拍,推出一道阴柔之力。
南宫燕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娇躯不由自主的向后生生退了数丈,她武功较雷洪差了老大一截,若非他手下留情,早命丧他手。
雷洪迫退南宫燕,身形一晃,双掌疾推,运起十成功力,向那天香宝辇击去。
南宫燕大惊,陡的瞧见右手持着之物,那根木质尽碎的烂木棍此刻竟然成了一柄连鞘长剑,她微微一愕,不假思索,利剑出鞘,一声娇叱,人剑合一,向雷洪背心刺去。
“篷”的一声轻响,那天香宝辇结实之极,雷洪足可碎石裂金的十层掌力击在上面,竟只晃了一晃,车身夷然无损,雷洪正自暗暗称奇,宝辇四周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白雾,罩在车身周围,时下正值深秋,若非他目力极佳,恐怕瞧之不出。
雷洪遂不及防,嗅入一丝白雾,脑中忽觉一阵晕眩,立时暗叫不妙,调匀内息,将余毒尽数逼出。
“不好,此雾有毒!”雷洪转过此念,摒住气息,身形暴退,只闻身后传来兵刃破空之声,想必又是不知死活的南宫燕持着她那根烂拐杖上来阻扰,他想也未想,右手往后一捞。
“大哥,小心!”一名黑衣人出声示警,话未说完,雷洪一声惨叫,南宫燕长剑虽未刺入他要害,却将他右手五指齐根削落。
南宫燕一招见功,竟无喜色,芳心满是歉意,呆呆看着雷洪小声道:“对,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她此言方出,心中顿觉纳闷:自己为何要向敌人道歉?
雷洪呆呆望着鲜血淋漓,短了半截的右手,五指连心,如此剧痛若非他内功精湛,早已痛得昏了过去,雷洪忽然仰天一声长啸,虎目怒瞪南宫燕,骇得她连退了数丈方才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有人眼神竟然如此可怕。
周遭一直未有动作的黑衣人立时掠了上来,尽皆抽出兵刃将南宫燕围在正中,南宫燕见敌人如此之多,未战先怯,色厉内茬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姑娘武功可是厉害之极,不怕你们的!”
雷洪冷冷瞧着南宫燕,由得手下为他包扎伤口,他内功深厚,强运内息止住血势一时并无大碍。
“臭丫头,竟敢伤了我们大哥?”一名持刀黑衣人一声大喝,挥刀劈出,南宫燕心中虽怯,却没忘了招架,长剑变招,反手格去。
“铛铛铛”南宫燕手中长剑锋利之极,格至第三下之时,那黑衣人手中单刀竟然断作四截,只余刀柄持在手中。
南宫燕正欲还击,忽闻雷洪低声道:“放开她!”
那断刀黑衣人怔怔道:“大哥,你说什么?”
雷洪怒喝道:“我说放开她,你没听见么?”
断刀黑衣人道:“可是,大哥,这臭丫头……”雷洪忽然一声狂吼,身形一晃,已至他身畔,左手向他头顶击落。
断刀黑衣人何曾想到雷洪向自己动手,遂不及防下连闪避之意亦无,雷洪已一掌结结实实劈在他的头顶之上。
断刀黑衣人一声惨叫,体内出劈里叭啦一声脆响,全身骨头已寸寸而断,不过他并未似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因为雷洪阴劲已至,加之天寒,瞬间将他冻成一个冰雕。
南宫燕“啊”的一声,已然吓得魂飞魄消,可是更恐惧的还在后面,那真人冰雕身上冰块忽然寸寸碎落,继而出肉香,原来雷洪阳劲已,片刻间便已将死人之肉蒸熟。
见得雷洪如此残忍手段,那些黑衣人骇得避了开去,生恐雷洪下一个下手的便是自己。
望着那道“蒸熟”人肉,南宫燕一阵恶心,干呕了两下,却只吐出一些清水,她这一日一夜未食,腹中早空,哪呕得出来。
雷洪一脸狰狞,瞪着南宫燕一语不,二人相距不过丈许,当中隔着那座熟肉雕像,南宫燕骇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并非不想远避,而是她此刻腿如灌铅,一步也挪之不开。
南宫燕强摄心神,抑住惧意,颤声道:“你这疯子,恶魔,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雷洪忽然仰天一阵狂笑,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人!”
“我,我……”南宫燕本想求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跟一个疯子求饶,岂非白费唇舌,欲待高呼救命,却见雷洪返身掠了开去,杀的竟然是他的那群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