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雪看着魏父慢慢打开的木匣子,无数颗色泽均匀、大小相同的金珠映入眼帘。
“动了多大地方?”
魏父从怀里掏出一张极简的图纸,里面厨房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标记。
“为父想着其他地方都可以慢慢来,唯独厨房,一旦有人借住,很有可能会用到,万一不小心漏了痕迹,对我们一家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所以这几个月我几乎成天泡在厨房里,敲敲打打的,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彻底将其翻修完!
当时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以一两金十两银的兑换行情来说,这木匣子里的金珠少说也能兑换上千两。
你看兑换过后够不够,不着急的话,我这几天连夜在房间里赶赶工,总归多弄一点是一点。”
魏初雪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匣子里的足够了,无需动您的房间。您想得很对,计划得也很好,一点一点慢慢来,不要引人注意,也不要累到自己!”
魏父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他当惯了长工,腿好后压根闲不下来!
自从被女儿告知了庄子的秘密,他做梦都在破砖取金。
累,这是什么人憎狗嫌的字,于他而言,只要金珠一直有,他情愿天天不眠不休!
告别了魏父,魏初雪回到铺子就让观云叫来了徐天,徐天双手颤抖的接过满是金珠的匣子,内心激动的恨不得当场跪下给魏初雪磕一个!
这段日子,他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金珠在手,他徐天真正重新站起来了!
“徐掌舵,若要换成白银,记得多走几个地方。”
魏初雪担心金珠在一家铺子出现得太多会招来有心人,故而话说得十分认真。哪成想,徐天以为金珠来路不正,拍着胸脯直言道:“温姑娘放心,我们这一行的路子不少,绝对能不留丝毫痕迹地处理干净!”
魏初雪听出徐天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念着结果符合自己的预期也就未再过多解释。
“徐掌舵,此次出海,除了你们正常置换和购买,我希望你帮我留意一下海外的种子和特产,若能连根茎带回是再感谢不过了!
实不相瞒,家里人酷爱研究种植,听说我准备合伙做海上生意,一直闹腾着不肯罢休!”魏初雪面上佯装无奈,心里却念着前世从海外流过来的土豆与红薯。二者不仅易种植、产量大,做出的美食光想想都令嘴巴生津!
徐天原想着魏初雪拿出这么多金珠,必会提千奇百怪的要求,没想到等来等去居然等到这样一个轻而易举请求!高悬的心落回肚里,徐天满脸堆笑道:“徐某定不负温姑娘所托!”
两人定好股息的份额,确定了海运行船的出发日期,魏初雪以茶代酒算是为事情暂时画上了不错的句号。
——————
国公府
章老爷踩着晚饭的时辰,醉醺醺地扯着国公夫人,当着国公爷父子的面,反复的哭诉道:“国公府与温家结了仇,人家不敢动国公府,却逮着他章家往死里踩!”
宋世安在章家安插了眼线,事情始末自然早就了然于心,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章家侍从顶着一对高高肿起的巴掌印站在屋子中央,宋世安强压的怒火一瞬间冲破了禁锢的牢笼。
“公子,您的手!”旁边伺候的娇美侍女惊呼一声,不待府医赶来,自顾自地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宋世安清理起来。
国公爷心知温家接二连三的报复逃不开最初的那件事,可若真当他国公府是任人搓扁揉圆的,他作为一家之主第一个不答应!
“安儿,你失了沉稳!何须为了温家的跳梁小丑自伤?”
宋世安看着被侍女包好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我们一忍再忍,着实是温家欺人太甚!”
“对,欺人太甚……”章老爷刚想煽风点火,国公爷一个冷冽的眼神射来,他吓得不仅立刻止了话,就连舌头都躲避不及生生咬出了血丝。
“你想如何?”国公爷见儿子心中好似有了想法,开口探道。
宋世安眼中闪过愤恨,搁着帕子捏着伤口道:“温少川不是喜欢借着章家向国公府发难吗,同样的,我们也可以隔山打牛!
他家京城西街不是有间挂着‘乐善好施’的铺子嘛,听说之前章府的管家不是扬言要烧了?如今天干气燥的,我们何不让遗言成真!大火一起,想必铺子带人,定会成为西街最美的记忆!”
章老爷舌头疼得张不开嘴,上蹿下跳地用手比划着:他可不敢招惹温家的煞神!
宋世安轻蔑地斜了章老爷一眼,嗤笑道:“舅舅放心,只要我国公府挥挥手,多的是人为我宋家鞍前马后!”
“那铺子圣上跟前挂了名,你确定?”国公爷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思索着事情最有可能引起的后果。
宋世安冷笑一声,毫不犹豫道:“人我都不留,区区一个铺子又算什么!我就是要让温家痛,让他们知道我国公府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手软,做得干净些,莫要留下把柄!”国公爷见儿子态度强硬,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宋世安眯起眼,轻笑道:“西街暗恨温家铺子的不在少数,只要稍许金银,他们恐怕巴不得亲自去做那高举火把的刽子手!”
“我儿既然心有成算,便只管放手去做,万事为父担着!”国公爷拍了拍宋世安的肩膀,言语中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支撑。
“多谢父亲!”宋世安眉头舒展,成竹在胸道:“您无需多虑,全程我都不会参与!他温家能借他人的手叼走我国公府的陈粮,我宋世安自然也能借着无心之言毁了他温家的人和铺!”
章老爷闻言长松了口气,心里期待温家倒霉的同时又止不住地可惜徐娇这种一等一的美人!
“舅舅,最近安生些,我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你去过西街!若是不小心阻了我的事,下次再进国公府,怕你要横着出去了!”
国公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儿子与弟弟间流转,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章老爷被身为外甥的宋世安拆穿心思并威胁,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抬头见姐夫、姐姐都未出言呵斥,当即低头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时光恍惚而逝,一日夜色过半,西街火光乍起,打更人寻火而去,街头巷尾无不充斥着他高声的叫喊:“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