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了,一颗子弹从刘平武右脸颊斜斜地掠过,灼热的弹头可能烧伤了几根长睫毛,然后从右太阳穴方向飞出,向前面的玻璃窗户飞去。
那是一面从一楼直到三楼的巨大落地窗户,镶嵌着蓝色的玻璃。子弹在三楼靠顶的位置,打出一个洞,向室外飞去,像一只自有的鸟,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平武早就盘算好了,往这个方向夺枪,就算走火,子弹也不会伤到人。其它方向,就算没有人,打到墙体反弹回来,也会对密集的人群造成伤害。
他什么都想好了,万万没有想到万得豪反应这么快。
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然后马上开枪。
幸亏万得豪开第一枪时,刘平武不仅及时抬高了枪口,还死死地压住了扳机,没有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幸好黑星是半自动的。
同时宁可欣也动了。
她一个左转身燕子入林,双手握拳,随着拧腰的脆劲,右脚一蹬,身子向前扑,脊椎像一条鞭子,把全身的劲力传到双肩。
双臂随着这股劲一甩,撇身捶!
宁可欣双手成拳,一上一下,像是两只长柄金瓜锤,被她转身挥舞着,重重地击打在万得豪的胸口上。
宁可欣十几年的练习,把全身的那股劲在万得豪的胸口上瞬间爆。
他上半身只是轻微地晃了晃,胸口向内凹进去了一块,就像是打在一块皮革上,出噗的沉闷声。
宁可欣接着左手握住万得豪的右手,同时左腋夹住他的右上臂,往里一拧。右手一记肘底锤,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肘关节上。
万得豪的右上臂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但是胸口的剧痛,反倒掩盖了这里的疼痛,让他一时没有反应,只是手一松。
刘平武乘机夺下了枪。
万得豪右手耷拉着,左手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缓缓地坐下,开始噗噗地吐血。
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出惊恐的尖叫声,往四周逃散。
十几个警察逆着人流冲了上来,迅包围了万得豪。
刘平武哆嗦地把枪交给一位警察,双手死死地扶着柱子,竭力不让自己瘫软。
浑身颤抖,就像触电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现在让他无比地后怕。
宁可欣紧紧地抱住他,流着眼泪骂他。
“你这個傻子,你干嘛要冲上来。差一厘米,你脑袋就开花了。”
灼热的子弹从脸颊和眼皮飞过的感觉,在刘平武脑海地回转,捏着他的心,让他说话结结巴巴的。
“我。。。我。。。我。。。不冲上来,你。。。你。。。你就危。。。危。。。危险了!”
宁可欣流着眼泪,看着刘平武的脸,看到他安然无恙,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忍不住又笑了,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
李国庆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胖子,一米八高,至少两百斤,壮得跟头熊似的。
李国庆跟他一比,就是一只羚羊。
但是跑得却不比李国庆慢。
看到宁可欣安然无恙,抱着刘平武站在那里。李国庆长舒一口气,再也跑不动了,双手撑着大腿,弯着腰猛喘气。
后面的胖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栏杆,呼呼—呼呼,那气喘得就跟一台蒸汽机车似的。
周围的干警觉得非常奇怪,谢局今天怎么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从两公里外的市局大院,一口气跑过来的?
宁可欣继续抱着刘平武,久久不肯放手,好像一放手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一样。
谢局和李国庆终于喘匀了气,走到两人跟前,无可奈何地说道:“可欣啊,不要这么冒失了好不好?吓死我们了。”
宁可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刘平武,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
“对不起,谢局,李局。这次是我太冒失了,差点酿成大错。”
那边万得豪终于不再吐血了,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干警给他铐上手铐,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赶紧问问他,把刘国杰藏在哪里了?”刘平武猛地惊醒,指着万得豪说道。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破局,救宁可欣是第一位,但是其他的好处也不能落下。把刘国杰的下落问出来,自己和宁可欣就是救他性命的第一功臣。
这个人情就有点大了!
李国庆和谢局也明白过来,蹲在万得豪跟前,问道:“你把刘国杰藏到哪里去了?”
万得豪张开嘴,牙齿、舌头、上颚,都是鲜红的血。
他嘿嘿地笑着,就是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我要拉着刘国杰陪葬!
刘平武又说道:“他有个手包,能不能找到它,说不定里面有线索。”
宁可欣也在一旁说道:“对,他带着一个手包,刚才埋伏我的时候就不见了。可能把枪掏出来后就扔掉了。”
有干警马上去找,很快就找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干警戴着手套把手包里的东西一一摆在地上。
一包南洋红双喜,一个打火机,一包餐巾纸,一包口香糖。
再从万得豪的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千多人民币,两千港币,一张南港身份证,再也没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