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左春花失忆,大不了,他陪着她把两个人的曾经重新上演一遍,只要她不离开他,他什么都能够忍受。
“不,不要……”
似乎是为了印证军医说的话,昏睡中的左春花突然有了反应。
她眉头紧皱,手脚不由自主地扑腾、挣扎,口中含糊地说着话,虽听不清她具体说的是什么,可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恐惧、害怕……
晏适连忙来到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别怕,我在呢,别怕。”
他的陪伴和安慰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在梦中受到惊吓的左春花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不过偶尔仍然会有挣扎的迹象,好像她正在努力企图摆脱噩梦的纠缠。
而左春花,的的确确是在做噩梦。
梦中的她,从头到脚水淋淋的,赤脚走在她曾跌落的那条河流中,和她一起坠崖的二皇子血淋淋地走在她前面,一根铁链将他们两个串联在一起。
他疯了似地,把她往河水深处拖,他就像是噩梦一样,力气大如牛,饶是她怎么反抗,都摆脱不掉。
四周黑漆漆的,就连天空也灰蒙蒙的,月亮始终不肯在乌云后探出头。
周围寂静的,除了让人阴沉压抑的铁链摩擦着、水流声,再无其他。突然,一声婴儿啼哭传进她耳中。
是谁?
左春花挣扎着回头往越来越远的岸上望,岸上忽然亮起一盏灯,灯光里,一个婴儿冲着自己哇哇啼哭不停,声音撕心裂肺,牵动着她的心。
灯光越来越强,男人的身影出现,他来到岸边,抱起啼哭的孩子,冲着自己的方向,一声声地呼唤着,她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春花、春花……”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些声音各不相同,可全部都在她耳边呼喊:
“春花……”
那道光也愈强烈,身后的场景变幻,变成了京城、变成了青牟县、简陋古老的建筑攸然消失,昏暗的煤油灯被明亮的白炽灯代替,男人和孩子的模样渐渐模糊,一家武馆取而代之。
一个小女孩在武官内穿来走去,左春花看着她从丁点儿大,眨眼之间,变成高挑漂亮的大姑娘,看着一个张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出现……
河水越来越深,没过她的腰、没过她的肩膀、渐渐没过她的下巴、嘴巴、鼻子……
左春花愈窒息、越阴冷。
现实中,她的身体下意识蜷缩,嘴巴蠕动,一个字节不停重复,仔细听,是“冷……”
晏适忙小心翼翼地替她裹好被子,把她搂入怀中,希冀可以通过这个方式,缓解她的寒冷。
随着他的动作,河水褪去,左春花渐渐从压抑的河水中解脱,她刚要缓一口气,前方只知一昧拖拽她往前的二皇子突然回头,疯癫大吼:
“不!你是我的,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一起死吧!左春花,我们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