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很令人心动的条件,井锦竭尽全力追求的,此刻突然就被人摆在了眼前,好似只要伸伸手就能握在手里。
他答应了。
不过他有自己的思量,虽然他爱仲阳夏,但仰文轩说的的确有道理,他并不能保证能待在仲阳夏身边多久,如果突然被踢开,太不划算。
所以,他两头都要,和仲阳夏继续维持现状,和仰文轩开展地下情。
他很小心,每次去见仰文轩都仔细观察,绝不让对方留下日后可以摆上桌面证明两人这段关系的证据,甚至两人用于联系的电话卡都是他和同学买的。
如果以后和仲阳夏能继续走下去,但仰文轩跳出来曝光这段关系的时候,他就可以装无辜说是被诬陷,反正撕破了脸,仲阳夏未必会信仰文轩。
只是,他未曾预料到仲家的覆灭,而这个关头,仰文轩和他提出来正式交往。
没有了仲家光环的仲阳夏,已经给不了过惯了好日子的井锦想要的生活。
喜欢并不能当钱使,更养活不了他们一家人。
所以,井锦选择了仰文轩。
“你说了这么多,”仲阳夏面无表情地听完故事的全部真相,语气毫无波澜,“有什么不同吗?婊子和杂碎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井锦被这一句婊子刺得满脸通红,他自暴自弃地说:“是,我是婊子,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因为我没办法,我想救我的父母,我只有这个拿得出手去换东西。”
不想再听这些没意义的话,仲阳夏对井锦的那些悲伤故事不感兴趣,再次想要离开。
“你不在乎我,林雨生呢?”井锦突然红着眼问:“你也不在乎他的事?”
仲阳夏已经起身,看样子没有继续听的意思。
“你不想知道他都是怎么骗你,把你耍得团团转的吗?!”井锦焦急地喊道。
仲阳夏步伐陡然停滞,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你在放什么屁。”
“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井锦眼底又续上了眼泪,“我不忍心看你继续被他骗下去了!”
仲阳夏头稍稍倾斜,犹如寒潭一般的眼神在井锦身上来回打量,锁定井锦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但井锦很是坦然地坐着,还冲他牵强地笑了下,“你坐下,我说给你听,至于你信不信,可以听了自己做决定。”
几秒后,仲阳夏重新落座,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冷漠地注视着井锦。
“你不觉得奇怪吗?”井锦动了动放在腿上的手指,鼓起勇气直视仲阳夏冰冷的视线,“林雨生为什么非要黏着你,甚至抛下一切追着你来到Z市。”
荷花塘的事井锦不可能没有耳闻,仲阳夏嗤笑一声,终于露出了那种,井锦最害怕最不想看到的,如同看待一只恶心蟑螂的眼神。
“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么简单啊。”井锦把手放到桌面,紧张地捏紧,“林雨生的父亲是外出去镇上卖药材,意外出车祸死掉的,在荷花塘,这样的逝者是不详的。”
所以当时林父的尸体只被用一张席子裹着放在原地,凄凉无比。
可荷花塘所有人都有刻在骨子里的执念,落叶归根。
他们认为死去的人只有葬进祖坟才能投胎转世,若是葬在外边,就成了孤魂野鬼,四处漂泊不得安生。
可是林父的情况,就只能葬在村子以外的地方,甚至连村子都不能进,更遑论办什么葬礼。
林阿妈带着还年幼的林雨生在路边磕破了头,族中长老也没有松口,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不可能为了他们而开先例。
最后,林父被草草葬在村子边缘,不立碑,不供奉,不探望。
就如同个普通的小土包,年日一久,谁都不会知道那里埋葬着一个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
这段往事仲阳夏从未听林雨生提起过,他如此爱惜着父亲送给他的镯子,但绝口不提起思念二字。
“所以?”仲阳夏抬手让老板送来一包烟,微微垂头撕开烟膜。
“所以,”井锦接话道:“让林父葬回祖坟,是林雨生的愿望。而这个愿望,虽然渺茫,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