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太宰君已经完全清醒了,那么我们也可以稍微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太宰治先是沉默,低垂的鸦睫掩盖了眼中复杂的思绪,然后露出一个虚假的笑:“为什么未来你不猜一猜呢?”
“明明有所怀疑,却还是伸手了吗?”
“难不成是出于市长对公民的责任心,才勉为其难这样做?那真是让人感动到几乎要落泪了。”
何止是翻脸,简直是浑身炸毛对着他呲牙伸爪。
勾着他衣角喵喵叫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幻觉,在此刻的太宰身上看不到分毫。
“或许就是责任心吧……”青年浅浅叹息,澄澈金瞳褪去温情,冷漠地说:“那么解释一下吧,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作为三周目以来斗得旗鼓相当的对手,相信太宰治会冲动不如相信世界有鬼。
既然决定见证森鸥外的继任,那就是事实上与其成为共犯,只有这层联系才能使太宰和森鸥外互相信任。
留在港黑的前置铺垫都已经彻底完成,只差一些功绩就能顺利加入,却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弃暗投明……
果然无论怎么想,都没有说得通的由。但是那个状态下的太宰,又的确让他升不起怀疑的念头。
假如那是故意示弱,崩坏等级简直和太宰拉着森鸥外殉情差不多。所以他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应该是真的病傻了。
虽然不清楚太宰为什么拉住了他,但现在这个情况,更像是幡然醒悟,继续铁了心要和他分道扬镳。
看着太宰依旧默然不语,好似连他自己都觉得困惑,川岛未来嗤笑道:“总不会是森首领竟然舍得让太宰君来做卧底吧?”
太宰忽然表情变得奇异起来,宛若写数学题时突然发现原来还有这种解法。
他慢吞吞地开口,视线探究地落在青年神情上道:“如果我说是呢?”
川岛忽然凝滞,预想之外的答案让他反应都慢了半拍,眼睛不自觉圆睁,流露出看到小鱼干变成咸蛋超人一样的震撼。
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向太宰重复一遍以求确认:“太宰君的意思是,森鸥外让你来卧底,然后你却光明正大地通知我吗?”
太宰顿时捂脸羞涩地笑起来,身体摇晃得有如海草,声音欢快:“是的哦~演戏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而且我怎么忍心欺骗未来呢?”
他从张开的指缝里露出亮晶晶的双眼,充满期待望向川岛,语气比高中生女子还要娇俏。
“我现在可是为你背叛了森先生才逃出来的,未来可要好好保护我啊~反正都帮助红叶姐了,也不差我一个吧?”
市长先生神情复杂,第一次由于对手破绽太多而无从下手。真当他看不出来这个由是现编的吗?
他默默起身,把太宰往旁边推,然后抬手按响少年身后的传呼铃。
太宰疑惑瞅他,乖乖地往旁边挪了挪:“为什么要叫医生?”
川岛深深地看他一眼,语气柔和道:“帮你做一下脑部检查,我怀疑之前的诊断出现了遗漏。”
不知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少年又是抱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笑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却没有阻拦川岛未来叫医生的行为。
太宰捂住因为大笑而牵扯到的伤口,低下头眼里满满都是冷静和思索。
记忆不见了,从身体不受控制突然袭击森先生那一刻开始,到在医院睁眼为止,之间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
操纵他的人想要做什么?和川岛未来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也没有那么想要和森先生结盟,但是被逼迫做出选择的感觉,果然好不爽啊!
敦敦
数小时后,医院外,拒绝一切特殊待遇的市长大人换回来时的衣服,只是戴上了口罩避免引起骚动。他们在等织田作之助带上棉衣赶过来。
雨后初晴的冬季,清透的阳光洒在城市里,就像一片流动的金海。
天气除了气温再次跳水,冷得让人瑟瑟发抖外,没有太多缺点。
两人排排站在路边盯着检查结果。
“所以竟然没事吗?”川岛未来小声感慨,声音穿过口罩显得有些模糊,未被遮住的眼睛流露出三分失望。
太宰双手拉着ct影像图的两侧,举高仰望,面露欣赏地啧啧赞叹:“哇哦,这就是我的大脑吗?各种意义上都非常完美!如果有子弹从中间咻一下穿过去就更完美了!”
“现实是即便头部中弹也有一定的概率存活。”川岛未来无情指出,“而且在这种方面,太宰君总是意外地幸运。”
“嘁,说我幸运什么的,这算是诅咒吗?这一定是诅咒吧!”太宰手臂落下,将报告塞回医院附赠的塑料袋子,用脚尖无聊地碾压地面无辜的落叶。
他安静不到十分钟,就又找到别的话题开始巴拉巴拉。从堪比女巫用坩埚熬煮毒药的厨艺,跳转到对横滨流浪狗的一百零八种恐吓技巧,描述得绘声绘色。
唔,这种语言表达能力,真的不写书都浪费了。
川岛未来偶尔认真参与,时常敷衍回应,相处模式像是回到了擂钵街,其中一方只是短暂地出了趟远门。
他左右张望,终于在视野里驶入一辆小车。他拍拍太宰的肩,止住少年的话头,说:“织田君到了。”
太宰顿时眼睛一亮,举高右手左右挥挥。简单披在肩上的afia标配风衣顽强地和重力斗争,硬是守住了阵地,随动作摇晃的腰带就像是猫咪的尾巴。
织田作之助停车,从车内走出,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取出两个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