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危险啊,未来活下来一定很艰难吧?哈哈哈,好可怜~”
“……如果继续笑的话,晚餐就自己解决吧。”
“咦?未来不要这么绝情嘛~晚饭我来做也可以哦!”
“靠堪比炼丹的厨艺吗?”
“是仙丹吗?”太宰浮夸地害羞单手捂脸,“真是过奖了啦!”
……
最后也没有动用上太宰的神仙厨艺,万能的微波炉和电饭煲搞定了作为晚餐的包子与盒饭。
新租的房子大部分家具都没有添置,两人就着一张小小圆圆的餐桌,面对面拆开塑料饭盒。
幸运在未来脚边晃悠一圈,确认太宰无害后,又自己跑进房间里折腾床铺去了。猫猫最近解锁了新乐趣,蹦床外加挥洒猫毛,然后在辛苦打下的江山里刨个窝安然入睡。
静谧的空气流淌着,在食物的腾腾热气熏染下,哪怕不热闹也不会尴尬。
太宰挑剔着吃完愿意入口的部分,其余的也就搁置一旁。
目光好奇地绕着房屋转悠,转着转着就变成盯着川岛未来看,专注得好像在观察什么新鲜事物。
川岛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实在没有办法在堪比大熊猫的待遇下心无旁骛地用餐。
他有些苦恼地皱眉,还没开口,就发现太宰的视线已经偏移开了。
略有些微妙地吃到八分饱,川岛放下筷子,给自己装了杯凉白开后重新坐回桌旁。
手肘懒散地撑在桌面上,指尖摩挲杯沿,市长先生抬眸看向太宰,似乎终于面对堆积到开学前一字未动的作业,带着些许已经触底后的坦然:“太宰君,是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无论去哪方都一样的太宰君,即便被他捡走后,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偏向性。他以为,对方应该是最不在意谁当市长的人。
川岛轻声细语地说,本就柔和的日语腔调就更像是在念睡前故事一般。
“横滨政局的变化,你应当是不在意的。而我们交情只能算是一般,得知我离开也不至于这么急切地来找,所以我很好奇由是什么。”
纤长的睫毛颤动,太宰似真似假地抱怨:“好过分啊~我们明明感情深厚,一同出生入死,深入虎穴狼窝。”
“这么突然地消失辞职,”少年难过垂眼哀叹,宛如一座神台上目光哀怜的雕塑,“难道因为是太宰治,就不能感到担心吗?”
川岛未来却向来不容易被人类外貌打动,他深思片刻后,缓慢而笃定地开口:“太宰君,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蓝鲸
太宰的目光瞬间晦暗,周身气息跟着紧绷,流露出些许危险且黑暗的气势,但眨眼间又彻底压抑收敛。
刹那间的阴暗面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川岛未来的错觉。
“没有哦,我什么也不知道。”少年轻声说,弯曲的食指指节抵着下唇,他偏头注视着川岛未来,忽地笑了笑。
“不过如果就这样让未来离开的话,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稍微做了些让所有人都不太愉快的事情。”
餐桌上方有一盏明灯,暖色的光笼罩着二人,好似在少年鸢色的眼眸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晕染出温柔的错觉。
皱皱巴巴的纸张在太宰的手中逐渐展平,露出工整的字迹,又被他细细地折叠成烟卷,然后攥紧在掌心,以拳支撑着下颌慢悠悠地露出个友好的笑脸。
“你从安吾那里偷走了我的辞职申请。”川岛声音冷静地陈述事实,他足够了解安吾,秘书先生不会阻拦他下定决心的行动。
所以,只会是太宰从中做了什么。
该说不愧是剧本组吗?
比起对峙和劝说,第一时间选择了最优解:强行中断他的辞职进程。
熟悉的事与愿违的失控感再度降临,些许真实的厌倦突破了那层坚固的智外壳,化为金海上飘荡的薄雾。
青年摇晃杯中透明的液体,凝视着玻璃和水折射出的光影变化,慢慢地说:“这确实会让所有人都不太愉快。”
如果让系统动手,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此后只要伪造好川岛未来离开了日本的虚幻假象,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苦。
一遍遍重来的旅途苦涩,但也有过灿烂的回忆。他偶尔也会想念最初那个还没熄灭的自己,不会拿语言化作刀刃,即便将彼此刺伤得鲜血淋漓,也毫无触动。
“真是让人头疼呢,太宰君,就停留在回忆还美好的时候不好吗?”他无奈地勾起唇角,指尖在玻璃杯上扣响清脆的声音。
“我只是稍微有些腻了,横滨过家家游戏。和搅动国际局势相比,掌控一个港口城市简直就像是咀嚼到最后的口香糖一样乏味。”
虚假的面具牢牢焊死在未来的脸上,看不出真实。
“让我们体面些告别吧,看在我终究高抬贵手放过横滨的份上?毕竟扮演一个好市长,也是很累的啊……”川岛喝一口后将杯子推到太宰面前,眼神略带嘲讽地盯着他,语气轻慢。
因为是用过的玻璃杯,所以实际上还带着点羞辱的意味。
未来在试图激怒他,干扰他,转移话题并模糊关键。
太宰治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初见时拉扯青年入水的一幕,那是对他而言第一次拯救者与赴死者的倒置。
青年微闭着眼睛,没有挣扎,恍若引颈就戮的温顺羔羊,又好似只是沉浸在一场虚幻的美梦之中。
与太宰治张扬而高调的追逐死亡不同,川岛未来是安静的,踩着死神身后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着走到挥舞的镰刀下,然后微笑闭目等待刀锋划过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