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默默吐出一口水,冲着琴酒打手势:怎么办?打吗?
武器就在贴身的地方。酒厂当然有门路从国内外淘到一些对付咒灵的特等品,而且组织内觉醒咒力的也不少。
琴酒甩开脸上的水,抿紧唇角,眼神幽深。指尖隔着布料敲打触手可及的短刃,犹豫片刻后朝波本摇摇头。
以他的性格,本不该放任自己陷于被动。但是……没有杀意。无论从底下那人,亦或是他自己身上,都没有察觉到令人发寒战栗的杀气。
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渐渐地与梦中看不清脸孔的身影重叠,那仿佛妄想般凭空而来的梦……琴酒久久凝视那道背影。
咒灵挥舞着水花立在川岛身后,就像一只凶猛的恶兽匍匐于人前,暗红流动的液体隐约凝实如铁水。
川岛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挑高帽檐,露出金色含笑的眼瞳,简简单单伫立原地的身影被衬托得渺小又不容忽视。
虽然答应了六眼暂时合作,但合作的方式也不是只有一种。
“嘛~抱歉了伊地知君。五条君的帮助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有用的异能力者我会留意。”
“至于这孩子……”川岛抬手摸了摸乖巧蹭到身旁的支流,坏心眼地一句话把五条悟拖下水,“也要感谢他帮我驯服好呢。”
他极为顺手地报了那一记攻击的仇,虽说寥寥数天也做不到什么,但看穿咒术界的腐朽已然足够了。
即使回归真实世界,除非他想大刀阔斧去改革,否则得到的情报也是用不上的破烂。
太高的前市长先生一时间兴致缺缺,还以为三足鼎立的会是什么庞然大物,结果却是苟延残喘的年迈驴子。天元结界的老本一吃吃千年。
非过正不能矫枉,面对咒术界,任何温和的改革手段最后都会因为触不到痛点惨遭失败。
而有资格执棋的人又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全部优势,完全就是仗着实力肆意妄为,实际上依然困守“正确”的乖宝宝。
偌大的五条家族完全可以用起来,能够一支独大谁会想和其他家族组成御三家呢?
不是只有信念一致才叫同伴,利益一致也未尝不可。一不画饼,二不扯旗,三不宣传,这得多少年才能打造好自己的势力?
何况即使走培养同伴的路线,那也独立出来自己养啊!谋反的人尚且知道养私兵,老老实实把人上报给咒术界,放到咒术界直属的高专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软肋和班底吗?
被老实上交的川岛无情嘲讽,明明是看起来唯我独尊的家伙,行事风格却意外地带着想主义色彩。
“等等!你说五条悟在帮你?这不可能!”伊地知按下忽然遭遇背叛的惊愕,急急忙忙地反驳,一心想着拖延时间。无论川岛是不是诅咒师,此前是否哄骗他们,现在都不能轻易让他走掉。
“你肯定是在说谎吧!之前和我聊天说的话也都是骗我的吗?既然都故意被抓住了,还没达到目的就逃跑也太亏了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情报还是钱?”
横滨留了不少咒术师,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赶过来。
“冷静点,伊地知君。”川岛打断他,耸耸肩道:“安心,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的。我对杀人没有兴趣。拖延时间的话术太粗糙了,之后回去练练吧。”
“我只是想带走两个人而已。”青年眯起眼感受到咒灵传来不安的波动,扩散而去的水分子似乎嗅到了堪称咒生阴影的残秽。
五条悟在赶过来吗?
“啊,没时间细谈了,柔弱的在下可经不起打斗,那么先再见吧。”暂时点满逃逸技能的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拖着人质眨眼被水球吞没,消失在原地。
……
什么地方最隐蔽?
深山老林或是下水道,甚至垃圾填埋场。越是危险或是肮脏,便越是人迹罕至。
但也有句老话叫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考虑到水球的特性,川岛琢磨了一下,果断选择滚到portafia旗下暂时清空的走私船上。
临海,内部无监控无咒灵,还自带巡岗保镖,一切都非常完美。最重要的是,几乎没人会往这个地方上猜。
捆米粽一样将人质背对背五花大绑,无视当事人扭曲的脸色,青年屈膝坐在高高的集装箱上,另一腿自然垂落,摘下口罩露出偏冷感的五官。
他歪歪头,促狭的笑意就轻轻浅浅地浮上唇角眉梢:“劳驾,两位有谁认识我吗?”
失忆剧本
仿佛幕布缓缓往两侧拉开,四周骤然漆黑,聚光灯不由分说打在舞台中央。有什么事物即将打破真与假的界限,走到台前,重新变成虚妄的真实。
青年闲散坐在集装箱上,撑着脸颊俯视他们,脸颊苍白而无血色,黑发映衬下就像一尊供奉高台的瓷器,即使笑着也显出三分凉薄。
不需要求证了……直觉袭来比呼啸而过的列车更甚,只可能是他,也只会是他!
琴酒瞳孔紧缩,那双无数次收割生命从未动摇过的手细细颤抖着。他的心发慌,却说不上慌乱的来源;他的手想向前伸,又畏缩地靠在身后;他的声音即将冲破喉咙,话语却堵在了齿间。
最后他只紧绷且颤抖地问出一句:“川岛未来?”
“在?”川岛歪歪头,尾音上扬,逗弄小动物的悠哉语调。
琴酒如遭重击般咻地安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川岛。
怎么可能呢?
明明——川岛未来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