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寻真真人诛杀清平门的叛徒,估计就是从那叛徒身上知道了清平门掌门知道凇绥山位置的消息。
他这么多年化身为季阳藏在清平门,估计就是为了探听凇绥山的位置,甚至,掌门当时闭关的事情,估计都是出于他们的设计……
“父亲,不要信他!”
宋珺瑜撕心裂肺呼喊,竭力想要阻止,却绝望地发现,她的声音传不到众人的耳朵里。
空中似乎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佛子改了清平门的护山阵法,如今外头的人悉数无法进入,里头的人更无法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
周边已经有了一些修者围在这里,这是附近察觉到异样过来观看的门派,这些修者同样也无法再靠近清平门之中。
佛子似乎知道会有人过来看,于是为人间留下了这手好戏,将一切坦白在世人面前。
宋珺瑜飞快地破解着阵法,而迎着宋珺瑜痛苦的视线,后山传来一阵动静,苍老的万长老扶着岳林,从后山御剑而下。
岳林苍老的声线在场地中响起,他似乎极为信赖佛子,朝着佛子作了一揖:“您当年劝我苟活这么些年,我倒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日会真的用上。”
“珺瑜那孩子,这些年还好吗?”
“她很好,”佛子回了一礼:“她如今已经抵达了安全的地方。”
“那便好,”岳林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当年先祖看到天启,知道了凇绥山所在的位置,自此这个秘密在我们历代掌门之中流传,我们清平门历代掌门接任掌门之位都需立誓,一旦朝不是下任掌门的人泄露了凇绥山所在的位置,便会蒙受天谴。”
“我倒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将这件事说出。”岳林苍老的脸庞上笑意愈深:“但幸好是我将这件事说出,这也算是我为珺瑜那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下了飞剑,朝着周围的修者们环顾着鞠了一躬:“还望诸位日后善待黎明百姓,惩强扶弱,匡扶仙门道义。”
岳林闭上了眼,一字一句:“这凇绥山,就是第三个山头的山脉,被当地百姓称为诡崖山,劈开山体,便能看到石头的神像……”
岳林偏着头,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彻底陨落。
扶着他的万长老神情一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一刀捅入自己的胸口,追随岳林而去。
宋珺瑜的眼泪大颗落下,这才明白了岳林闭关的始末:这百年闭关的孤寂与煎熬,强行拖着性命,岳林只是不想将这个秘密传给她,让她将之公之于众,蒙受天谴……
而此时,被阵法笼罩其中的人却并不明白一切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场中一片沉寂。
大概是蝇营狗苟、你争我夺的日子过久了,所以分外不能理解岳林的行为,谁也没想到,这个曾经无比破落的门派,竟世世代代,藏着这样一个翻覆乾坤的秘密,即便破落进了深山,也从未想过将神体据为己有。
有一部分人,久违地想起了初心,他们刚入道时,也曾想着达则兼济天下,匡扶世间正义。可是随着时日的流逝,他们渐渐陷入了资源的掠夺之中,一心想着进阶,再也想不起当时曾经想要仗剑行走天下的誓愿……
知道了真神的尸身所在,大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施为,目光只望向前方的佛子。
佛子直起了腰,纵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输给了魔头,佛子脸上的神情却似是极为高兴,他含笑望向姬婵,神情看上去极为温和圣洁,一如往日在殿堂之中拈花微笑。
然而佛子说出的话却宛若一颗巨石投在了众人心间——
“现下,小友准备结束这污浊肮脏的世道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佛子为何说出这种不祥的话来。
“如你们所见,你们都要死了!”
然而紧接着,季阳痛快的笑声却在四周响起,场地里回荡着季阳颠三倒四的控诉声——
“怕了吗?你们漠视他人性命,鱼肉百姓、视天下人为蝼蚁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一日如今日般全部沦为阶下囚,成为我们手中的蝼蚁?”
“我的爷爷、亲朋、道侣没有死在魔族之手,却悉数死于道貌岸然的仙门手中,既然你们乐意躲在背后、蝇营狗苟地织网,匡扶公义之人,那我们便在这丑陋的人间布下一张大网,将所有的污浊一网打尽!”
“这百年的时间,我们悉心打造了一具魔骨,拿走了镇守世间戾气的菩提骨,等到最后将魔骨投入镇压浊气的神体里,你们猜猜,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模样?”
“你,你,你……”季阳疯狂地笑着,手指指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们,还有这污浊的世道,都会死……”
迎着众人惊恐的视线,季阳的脸上流露出斑斓的魔纹——他竟早已堕落成魔!
……
仙门一阵骚动,不少人御剑想要外逃,这才发现佛子已经改掉了清平门的阵法,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一时间,阵法内响起无数哭嚎声,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者,当灵力无用的时候,他们便如他们曾经鄙夷、轻慢的无用凡人一样,无力得只剩哭喊。
而宋珺瑜身边那些观战的修者,听到季阳的计划,见到阵法中修者的模样,再也顾不得看热闹,飞快地逃离了此地……
而更有一些机警的修者,见到无法从阵法里逃离,竟转身投向了对面,朝着姬婵大呼——
“魔主,您修为高深,和我们并不像之前的魔王那般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恨,为何要葬送大好性命为他们的计划铺路?若您愿带我们度过今日之危机,日后我们必将奉您为主,唯您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