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天满也说不清自己这次为何又莫名其妙下定了决心,这很难说,可能是上次在球场上看见她的原因。
他本来以为她没来。
她坐的位置很偏,在尚未开始比赛前,他就将目光频频往向观众席上,很努力地在那些乌压压一片的人当中寻找那个身影。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一直找到连眨眼都有些艰涩、队友担忧地询问他是否有事之际,宇内才停住了寻找。
说不清到底是哪一种情绪。
或许是低落、难过、不甘——什么都有。
但将私人感情带到团队运动之中绝对不是他的作风,而他能做的,也只有清空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在站到球场上时,他注视着球网对面的对手,唯一有的念头——
赢下这场比赛。
在遇见不二诗织之前,宇内天满的世界里或许只有家人、排球与饭团。
而在遇见不二诗织之后,宇内天满的世界里多了一份纯粹的色彩。
那即是不二诗织。
比赛的中断休息,他终于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她,像是猝不及防地,有些茫然的她与他对上了视线。有点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合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念头,宇内朝她笑了起来。
宇内天满的世界是单调的。
但不二诗织在这里。
宇内想,原来自己也会因为喜欢的女孩子而想办法出尽风头,想让她——
注视着自己。
宇内天满并不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
但凡碰到有不二诗织的问题,他都只会变得更笨拙鲁莽,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甚而有时连他自己都会困惑于此。
无论向排球神许愿,还是不停在脑海中排练那一场告白,最后也仍然未将那句简简单单的喜欢道出口。
人生就像是场闹剧,而他并非在这场剧的中心,坦白而言不过是个无关要紧的小角色。
这种想法,在高中毕业后没有收到一份邀请之际,愈发强烈了。
于是宇内改为画漫画。
虽说排球与画画这种东西中间似乎隔着千差万别。但宇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画画——还是漫画。
这很难说,或许是因为,宇内天满初次遇见不二诗织,是在那间画室里。
她置身在一片画纸中,专注而又安静地注视着那正描绘出色彩的画板。
宇内其实是误闯进去的,而在发觉里边有人之际也是下意识想退出去,但就是这么鬼使神差的——当他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有那么一瞬无法移开。
色彩是纯粹的,清晰的。
而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色彩。
包厢的昏暗光线之下,宇内注视着无端向自己走来的姑娘,似乎有那么一瞬,那抹色彩又重新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