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不起眼的黑色软轿停在京郊别院。
陆濯从轿中走出,一身玄色常服,低调内敛。
带着两名侍卫,走进了别院。
“殿下。”裴远山和裴言澈迎了上来,“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陆濯颔首道:“裴家主不必多礼,我来是想见见老师。”
裴远山点头道:“父亲在后面书房里,殿下随我来。”
几人绕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房前,裴远山轻轻扣响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裴宇辰苍老却依然精神矍铄的面容。
“殿下。”
“老师。”
二人互相行礼,裴宇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学生深夜叨扰老师,心中实属不安。”
陆濯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
“进来吧。”裴宇辰侧身让几人进入,两名侍卫在外守候。
书房内,一盏孤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陆濯与裴宇辰相对而坐,裴远山坐于裴宇辰右手方,而裴言澈则立于一旁。
陆濯望着墙上悬挂的字画,开口道:“老师的字,还是这般遒劲有力。”
裴宇辰笑道:“殿下谬赞了。”
陆濯目光落在他身上:“老师离京十多年,可还好?”
裴宇辰轻叹一声:“远离朝堂纷争,老夫倒也落得清闲。”
“只是……”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京中局势,愈发难了。”
陆濯点头:“老师所言极是。如今朝中党派林立,互相倾轧……宋将军……也牺牲了。”
裴宇辰眼含泪光,低声道:“我听说了,成则……死的不值……”
房内众人都沉默了。
“这一局,是我的错。”陆濯打破了沉默,“不仅没有查出他们的证据,还搭上了宋将军。”
裴宇辰摇了摇头:“殿下也不必太过自责,我知殿下已经尽力……”
陆濯苦笑一声:“小宋将军我也没能保住……”
裴宇辰道:“成则的儿……女儿?宋朝?”
陆濯点头称是:“我赶到的时候,她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圣上下旨不允厚葬出殡,我将宋朝的尸身带走,妥善安葬了。”
“你做得好。”裴宇辰道,“如今只能继续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陆濯看着裴宇辰平静的面容,心中更加愧疚:“老师,我……十一年前我就没能保住您,如今,我也没保住宋将军一家……”
“殿下,往事不必再提。”
“我实在……愧对老师……”
“老夫曾经就教过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既要做那顶住王朝的木,就必然要承受来自地狱的风,这一路形形色色的人,是朋友,是同袍,也是工具。”
“在这些人心中,死不足惜,最重要的是要见你撑起这个江山。”
“所以你不能退,你必须往前,踏着他们的尸体,一直往前。”
陆濯眼眶泛红,他想起了年少时在裴宇辰座下求学,在宋诚身边学武,和徐归远一起,畅想过大启朝未来的无限光明。
可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
裴宇辰放弃太傅之位保住了他的太子位。
宋诚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保住了他的命。
可到底是谁错了?
大启朝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腐烂不堪。
腕骨之痛为何只痛在他身?
裴宇辰看着陆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殿下切莫想歪了,你没有错。”
陆濯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转移了话题:“此次裴家遇袭,我已着人去查了,好像和宋礼则有关。”
“什么!”坐在一旁的裴远山惊呼道,“他怎么敢!”
裴宇辰好像是早就猜到了,缓缓开口:“看来,小女裴晚之死,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裴远山怒道:“我们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敢做杀人灭口的事,好啊,十多年未见,宋礼则胆子愈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