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这一份心胸,他就觉得菟裘鸠将来前途必然差不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药方来历毕竟无法言明,是以暂时封存,等找到合适时机再说。”
菟裘鸠一想也是,便乖巧点头,决定听从菟裘阅的安排,反正对方不会害他。
说话之间药已经煎好,樊氏过去亲自喂了药,又守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儿子醒来。
第二天菟裘彦还是没醒,菟裘阅需要去上差,樊氏在家里心神不宁,思来想去索性找了件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教菟裘鸠认字。
对于认字这件事情,菟裘鸠还是很积极的。
只是等他过去便发现樊氏拿来作为教材的竹简竟然是《日书》。
所谓《日书》就是这个时代人们参考时日吉凶宜忌的书籍,简单来说就是这时候的老黄历。
只不过,当下人们对于这些比后世信奉得多。
菟裘鸠对自己的认字教材颇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这年头没什么启蒙书籍,但秦以法治国,法乃是根基,在加上菟裘阅又是文无害,属于司法机构官职。
他原以为自己识字的时候应该是用法律书籍,没想到竟然是《日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表现的太神神叨叨,让樊氏对他有所误会。
不过他也没觉得什么,只要能认字就行,《日书》作为民间流通的书籍,没准反而更适合作为教学材料。
菟裘鸠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刀笔和木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阿母,我初学用这些是不是太过浪费?不如弄一些泥板让我来写吧。”
樊氏听后顿了顿,一边有些心疼一边温声说道:“不用担心,刀笔也没多贵,真正贵的毛笔和墨不也没给你?等你写得好一些,再给你那些。”
刀笔消耗不大,最多就是不锋利了重新磨一磨。
刀笔刻字并不容易,樊氏其实也没打算让菟裘鸠多用,等他认字认的差不多就换。
菟裘鸠见樊氏坚持便也不多说,试了一下发现刻字没有他想的那么累,唯一让他郁闷的就是小篆犹如画画,跟后世横平竖直的书写习惯大相径庭,让他不得不花费更多心力去记。
好在樊氏有足够的耐心,她之前也曾给菟裘彦启蒙过,小孩初学写字什么样她心里很清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菟裘鸠认字很快,一个字基本上告诉他释义,再写两遍基本上就记住了。
《日书》本来就不厚,一天下来,菟裘鸠居然记了个七七八八。
樊氏越教越是惊诧,越教越是迟疑,最主要的是菟裘鸠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少年郎耐不住性子的一面,让多写两遍就多写两遍。
等到下午菟裘阅快回来的时候,樊氏掐指一算,刨除中午吃了一顿午食,从食时到日失,眼看就要到下市,菟裘鸠学了三个多时辰,而且是认认真真学了三个多时辰。
搞得樊氏都干脆放下说道:“今日便先到这里,时至下市,你阿父也快要回来,你且放松一下吧。”
菟裘鸠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笑着对樊氏说道:“阿母累了就先休息吧,日光还亮,我多写一会,等晚上就不必再点灯写了。”
樊氏一听又有些心疼,以为菟裘鸠是不舍得灯油,便温声说道:“你不必担心家里开销,家中什么都有,莫要委屈自己。”
菟裘鸠一听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是舍不得,他是担心自己的眼睛。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不瞒阿母,我的眼睛夜间视物有些困难,是以入夜之后或许不适合读书写字。”
樊氏一听立刻坐直身体:“夜间不能视物?为何不早些说?”
还没等菟裘鸠回答,就听到菟裘阅的声音传来:“什么不能视物?”
樊氏起身迎上前说道:“夫君归来为何无人通禀?”
菟裘阅温声说道:“不怪他们,是我听闻你在教导二郎习字便没让他们打搅,你们刚刚说什么不能视物?”
樊氏这才说道:“刚刚二郎说他不能夜间视物,我正问他为何不早说?”
菟裘阅对这方面多少了解一些便说道:“这与他身体亏损有关,等以后调养好,自然也会恢复,我年少时也曾如此,莫要担忧,大郎今日如何?”
樊氏还没开口,菟裘彦那里的隶臣便欢天喜地跑过来说道:“郎主,娘子,大郎……大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