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饿的,他摸着自己凹陷下去的肚皮,又想起南瓜粥。
煮熟的奶油南瓜带着天然果糖的甜味,跟泰国香糯米和粳米一起放进破壁机搅打成泥之后倒入锅中煮熟,出锅前再加半碗牛奶搅匀……
他摊在床上像条搁浅的虎鲸,翻身都困难,只能干咽口水等待好心人的救援,忽听到“滴”的一声细响,房门被推开个缝。
“啊!外用药忘在我包里了,你先端进去,我回去拿一下。”戴欢欢的声音和一股独属于中餐的香气一同从门缝挤进来,“没醒也得叫醒他,中午了,得吃药。”
“好。我叫他。”
月时宁一怔,下意识揉耳朵。
前一秒还在怀疑自己幻听,下一秒简€€就端着托盘进来,穿着跟昨晚梦里一模一样,白色衬衫敞着,套着雾霾蓝色无袖衫,下摆边缘有一块精致的法式珠绣1ogo,来自去年夏天marie的男装系列,是他走秀的同款。
虎鲸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戴欢欢噔噔噔从隔壁跑过来,惊喜道:“哎?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简€€哥说你退烧了!”她去窗边拉开一层窗帘,又推开窗子,日光穿透双层薄纱,将简€€挺拔的影子投到他身上。
托盘被放到床头,汤碗被装满,质地细腻的金黄色冒着甜甜的蒸气,是南瓜粥没错了。
月时宁坐在床头傻傻看着他,简€€笑笑:“刚做好还有点烫,晾一下再吃。”
“诶……”戴欢欢很会察言观色,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她放下手里那管药,丢了一句“记得擦”转身便走,门咔哒一声关掉,房间里忽然很安静,静到只剩海潮的声音。
简€€坐到他身边掀开被子,见他没反应,轻轻避开伤处捏住他脚踝向前一推,将他左腿弯曲,再微微向一侧打开,支在床上。
“还疼吗?”药膏有点凉,简€€挤在指腹上等了片刻才开始涂抹。
从国内飞过来要十几个小时,听戴欢欢的意思,昨晚简€€就已经在这里,所以他不是因为听说自己受伤才出现的。
“……你怎么来了?”月时宁问。
简€€语气淡淡:“我想见你。”
不是“你想见我”,而是“我想见你。”
他触电般浑身一颤,眼眶随之热了。
简€€立刻缩回手,抬眼现他眼圈红了,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疼?可药必须擦,你忍一忍,我再轻一点。”
其实擦药并不疼。
月时宁近距离看着他。他小心过了头,像在粘合一颗易碎的肥皂泡,只用无名指的指腹,缓慢而轻柔地抚过那一整圈可怖的伤痕。
他吹气的时候,月时宁仿佛真的变成一颗脆弱的泡泡,被他的气息轻轻托起,又在半空“啵”的一声炸掉。
“你是不是早知道?”忍了一个月零六天,他终于忍不住。
“知道什么?”简€€反问他。
“人是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的。”
简€€一怔,轻声答:“也没有很早。”他拧紧药膏放到床头,顺带抽了张纸巾擦手,不慌不忙,“见了你才知道。”
月时宁愣住。
“答应你的时候,也是真心想着试试来着。明知道你说得对,但还是做不到,忍不住要来见你,见了你又想吻你。”那人一本正经地说情话。
月时宁呼吸一滞,只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猛向前扑过去。简€€不防备,被他撞倒在床上。
像回到了他的海洋。
熟悉的体温与气味,双臂拥抱他的力道都让人无比想念,无比安心。月时宁拱了拱那人的颈窝,默默叹气,狼狈地向爱情俯称臣。他侧脸,将吻落在那人耳边,随后支起身想要下床……却没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