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时宁一怔。
左叶肝,开的是左侧腹腔,他急忙松开了左手,无所适从地悬在半空许久,最后虚虚捏住他侧腰处衣服的褶皱。
这是梦里没有的情节,印象中,简€€也几乎不会这样坦率地承认疼痛,所以……
“你是真的么。”他试着开口,嗓音因过度紧绷而沙哑得不成样子。
那人闻言僵了僵,车随之减慢。
简€€单手扶车把,空出一只手,张嘴咬下半指皮手套,牢牢扣住他的手,跟他皮肤贴着皮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真的。我是真的。”
居然,真的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指节用力的挤压摩挲传来阵阵痛感,时宁鼻子一酸,连带着整个胸腔都被酸楚浸满。
他恍恍惚惚被载进一栋建筑,下车,电梯上升许久他们才到达。
关掉门,简€€脱掉骑行服,转身一把将他抱住,压在门上,吻他眼睛,吻他鼻尖,而后是嘴角,他边吻,边不住唤他:“宁宁……”
猝不及防的吻让月时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他僵硬地靠着门板,感受着侵入唇间那潮热的舔舐渐渐变成黏腻的撕咬,温度从另一个人身上突破皮肤表面,深入骨肉肌理,一只手从肩膀滑落到腰侧,简€€的手让他不由轻喘,喟叹,浑身上下的所有的细胞都在这个瞬间沸腾,本能回应着这份熟悉的感召。
唯独大脑没有配合。
他的肉身和灵魂在一瞬间分离,分离成一半热切的回应,和一半旁观者的清醒。
热切的一半装着所有期待,想念,如释重负和最终没有被辜负信任。
清醒的一半,却唤醒了数不尽的委屈,恼火,和无人诉说的埋怨。
太阳穴突突跳动,跳得半个脑袋都在刺痛,趁简€€终于察觉到异样停下来的间隙,月时宁偏过头,伸手将人推开。
简€€垫着袖子替他蘸额头的汗:“怎么了?”
月时宁垂下眼,看着自己身上污渍遍布的围裙与鞋面低声道:“没怎么,太突然了。”
那人凑近,与他四目相对:“答应跟我回来,想不到我会这样吗。”
他一愣,即使知道对方是有意缓和气氛,但面对巨大的心理落差,他根本抑制不住情绪的翻涌,恼怒地笑道:“是……是啊,说的也是。”
说罢,月时宁猛地将毫无防备的简€€推了个趔趄,趁他懵的功夫绕到他背后,伸手解开他腰前的系扣,让裤子垂落下去,又转而脱自己的衣服。
围裙,卫衣纷纷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宁。”简€€错愕地从玄关穿衣镜里看着他,转身想解释。
可月时宁不想听,只紧紧咬着嘴唇,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固执地将他扭转过去,对方没有认真跟他较劲,瞬间被他狠狠压在镜子前,力道太大,额头撞出“咚”一声闷响。
他用冰凉的手,掀开简€€的衣服,粗暴地揉过他青筋浮起的腹地,游走过敏感处的肌理。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对么?”
三个月的杳无音信,他从愕然到忐忑,从不甘到接受,从期待到麻木……现在他们久别重逢,明明该欣喜若狂的,可看到简€€这幅一如往常的,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这么久以来不安的,狼狈的,伤心失望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简€€一声不吭,静静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怒火,纵他在后颈与肩头咬出一圈圈血色齿印,任由身上最后一件黑色背心被大力拉扯变形,肩线开裂。
人越是得到纵容,就越容易放肆,月时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肩线被扯开,背心生生被剥落,露出因为久不晒太阳而略微变浅的皮肤。
月时宁手一抖,衣服悄然滑脱,坠到脚边。
他怔怔看着到那条从心口笔直向下,而后斜转向左下腹伤疤,所有的愤怒的情绪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痛。
高医生不愧是国内肝移植第一把刀,二十多厘米长的开口如今愈合得很漂亮,经过细心休养与照料,没有产生癜痕,没有肿胀增生,只留下一条干净的暗红色血线,以及……
“你……”月时宁再忍不住,捏紧他一侧肩膀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泪水夺眶而出:“……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