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赶上周医生值班。”
“要不是她出手，你可是一尸两命了。”
周芊安醒来时，旁边的小护士一边替她调整输液线，一边欢快说道。
“周医生……？”
“嗯，”小护士没注意到周芊安话里的犹疑，继续道：“周听澜医生，咱们一院的妇科圣手，最年轻的妇产科主任呢。”
“昨天你那个婆婆死活不愿意签字，是周医生给你签的字，还给你做了手术，不然你现在估计就不好了。”
周芊安呆呆躺在床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拼了命要嫁的男人弃她如敝履，她恨了半生的姐姐救了她的命。
周芊安觉得眼里有液体不自觉地涌上来。
“啊，周医生，你来了。”
周听澜嗯了一声：“来查房。”
周芊安看向她。
周听澜其实还比她大了两岁，却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全然还是记忆里的青春模样。
只是这么多年的历练下来为周听澜平添几分成熟和锐气，看起来更加睿智沉稳。
全然不像自己这样，在家长里短和柴米油盐里蹉跎，短短数年像老了几十岁。
周芊安忍住眼泪：“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周听澜看指标的手一顿：“你打胎两次，流产一次，对身体损伤太严重了，以后做好措施，不要再怀孕了。”
周芊安咬牙：“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恨我吗？”
周听澜嘲讽一笑。
“恨你，就要让你死在手术台上吗？”
“那我和你母亲又有什么区别，我岂不是要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周芊安，我是医生，而且是个妇产科医生。”
“你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有什么账，也要等你下了手术台再算。”
闻言，周芊安整个人都起抖来。
阳光澄澈，照在周听澜的白大褂上，她站在光明里，那刺目的光芒灼伤了周芊安的眼睛。
周芊安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只配在阴沟里苟活，连看一眼周听澜的资格都没有。
她比不上周听澜。
她这辈子都比不上周听澜。
门外有护士来叫周听澜：“周医生，有患者来给你送锦旗了！”
小护士也笑起来：“哎呦，这个月第几个啦，周医生真是医德无量，不知道救了多少家庭呢！”
周听澜转头看向病房门口，也浅笑起来。
那笑容更加刺痛了周芊安。
周芊安脸色一片惨白。
她最瞧不起的姐姐最后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
而心高气傲的自己却变成如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样的落差让她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里，几乎掐出血来，痛苦地无以复加。
周听澜要出去接锦旗了。
临走前，她目光淡淡，回头对周芊安说道：“我不在乎了。”
“周芊安，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抢来的，过成什么样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呢，对得起谁？”
周芊安如遭雷击。
良久，她蜷缩在洁白的被子里，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