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音微笑点头,她没有喝咖啡的习惯,总觉得困倦的时候喝咖啡反而会让心跳快得更加难受。
【两杯红茶,再加两份草莓三明治,谢谢。】
这一次他们终於有机会可以坐下来好好吃完这一餐了。
谁也没再开口。静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竟生出一种惬意悠闲的感觉,和泉一织摩挲着交叉的手指,还是决定再为自己辩解一下:「那个……关於六弥先生的事情,我们也是来诺斯米亚之前才知道他是第二王子的,我并不是有意隐瞒。」
绫音有些意外地抬眼:「没关系,我不在意。」
见她是真心不在意,而不是敷衍他,一织这才松了口气。
落地窗就像是画框,不断有行人误入这副街角油画,他一直以来紧绷的心情竟不自觉放松下来,明明他们还没找到六弥先生啊,真是太松懈了,一织无奈地笑笑。
他问:「樱先生一定是很温柔的人吧。」
绫音放下杯子,轻声说:「嗯,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是他教会了我如何用音乐传达自己的感情。」
一织心底一动,六弥先生也曾经说过差不多的话,以前他只觉得樱春树是一个很出色的作曲家,但现在,他突然对樱春树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被称为「最温柔」的人呢?
像是陷入了什麽回忆,绫音突然笑着对一织说:「其实我以前也是一个偶像哦。」
「欸?!」以他对业界的了解,怎麽从来没听说过这麽一号人物,一织怔住。
「不是正式在出道的偶像啦,」绫音笑着摆摆手,「只是校园偶像而已。」
绫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起来像是讲故事一般,让人很舒服:「两年前,樱先生作为钢琴老师来到我家,给我讲了很多关於Zero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萌生了成为偶像的想法。」
「可你也能看出来我的性子,」绫音自嘲般笑道,「我不太放得开,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她邀请我和她一起成为一个组合。在她的鼓励下,我尝试去做了。」
「虽然跳舞对我来说很吃力,但是那时我们每日每夜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现在想起来,就像梦一样。」
一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让绫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慌忙道:「抱歉,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啊,不!」一织回过神来,他问道,「那你们现在……」
「後来在一次演出上发生了舞台事故,我的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就解散了。」
绫音淡淡的语气仿佛她正诉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一织轻轻皱起眉头,莫名想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故事。
「嘛,就是这样,」绫音不想让氛围变得沉重,用轻松的口吻说,「一年前,樱先生突然消失了,我得知他在神奈川某家医院的消息才会去立海大上学,後来的故事就是遇到你们了。」
面前的少年虽然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但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这种安定感和幸村给人的感觉还不太相同。幸村身上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成熟感,超越同龄人的心智让他可以包容身边的人,而和泉一织更像一只小虎仔,成熟是真的,可靠也是真的,但总隐隐透露着几分稚气的可爱。
她不讨厌这份可爱,相反,她喜欢可爱的人,一织身上与幸村类似的成熟可靠又让绫音心生熟悉,她这才不自觉将自己的经历悉数告诉了他。
咔擦一声,心底被冰封的河面裂开一道细纹,河底暗潮汹涌的水流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一织没想到上天居然这麽眷顾自己,前一面还想更了解绫音一点,下一秒她就将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可是其中细节他不知道,一织只能干涩地挤出一句:「我们一定能找到樱先生。」
「嗯,」绫音微笑,「也一定能找到六弥先生。」
「叮铃——」
风铃响起,咖啡馆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身形瘦削,一对无神的眼珠深深陷进眼眶里,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增添了一丝阴翳的气质。
从一织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门口,他看清中年男人的面孔,脸色骤然一变。绫音感到奇怪,便转过头去。
这时男人也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玩味,他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声音低沉得像是某种来自深渊的召唤:「好巧啊。」
「你怎麽会在这里?」
男人朝他们这桌走来,一织起身挡在绫音身前,向来冷静的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敌意。
「我只是来看极光而已哦。」男人摊了摊手。
「啧,这种藉口谁会信啊……」
「嘛,我是说真的,」男人不再理会和泉一织,利用身高优势看向他身後的少女,用一种受伤的语气说,「为什麽要躲起来呢,明明大家都认识,对吧,迹部绫音?」
绫音也认识他?和泉一织闻罢皱眉,像猛兽攻击前的威胁般沉声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对面不回答,显然是在等她发话,绫音眯起双眼,强忍住怒火:「好久不见。」
「呵呵,」九条鹰匡捂嘴轻笑,眼神里颇有夸赞的意味,「好眼神,有点迹部景吾的意思了。」
绫音不语,只是死死盯着他。
九条鹰匡,樱先生的好友,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