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真是恶人有恶报!”有人小声念。
“就是。关婆子平日打压新人,收算黑帐,这下可好,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知竟是这种境况。”
旁人只点评两句,散去。收拾包袱离开迎春楼。
楼中女子大都被迫入楼,没有过多情绪,走的干脆利落,也有对迎春楼有感情的老人,抹把眼泪,准备回乡下种田过活。
最后只剩下扶楹,小九和素蕊。扶楹立在阴暗一侧,小九和素蕊站在斜对面。小九挨了板子,加之未好生用饭,唇瓣苍白干裂,好不虚弱。
扶楹上前,行至素蕊身边。头顶昏黄灯光早已熄灭,较浅的月光洒在头顶,蕴出乳白色的光圈。
扶楹唤,“小九。”
小九瞧见扶楹,眼泪一下子掉落。方才聪慧果敢的小姑娘脆弱起来,“姐姐怎的在这儿,旁人没有欺负姐姐吧。”
扶楹摇头。
未过多寒暄,出了迎春楼,扶楹遣苏府马车送小九归家。盈玉在扶楹身旁陪着。
扶楹方才控制,加上未多用,药性便显现晚些,现在才感受反应。
少女脸颊泛起潮红,眸光水润似的潋滟漂亮,红唇微张,呼吸慢慢紧蹙。发冠稍斜,发丝散落腰际,纯情的少女眸中含着无措。
“姑娘。”盈玉听说过春楼诸多肮脏事儿,见扶楹面色不对,忙问,“您不会用了脏东西吧。马车也送人去了,这如何是好。”
扶楹脚底发软,堪堪站立。
盈玉急得团团转,扫视四周未见一人能帮忙。视线在对面停住,“姑娘,裴家公子在那儿,我扶着您过去。”
扶楹视线出现虚影,她摁着盈玉的手,简单摇头的动作也做不出。
别,别去……
杏眼清亮,不吵不闹
扶楹暗道不好。羞耻怯意涌上心头,鼻尖那一抹绯红更深,眼底水光潋滟,出尘若仙的姑娘坠落凡尘,微微喘气,白皙的皮肤染上娇嫩的粉色。
不知婆子用的什么粉末,前期不显,发作起来竟这般厉害。
少女难受到有些委屈,眼底氤氲着泪。
重来一世,也好难啊。扶楹不知怎样才能帮到小九和素蕊,知晓她行事极慢,应下与姜姑娘考科举的事也未提上日程。她故意忽视世道的黑暗,陷于自己的一腔热血无法自拔。
恍然间,扶楹觉得她未曾重生。更确切的说,这一世的种种经历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待什么时候,她发觉了,梦便醒了。
扶楹意识所剩无几,只觉身子烫的吓人。中途似是换了人,清冽的沉香绕鼻。扶楹蹙眉,把人推开几分,清亮的杏眸微微睁大,“裴,裴行,行砚……”
不再是往日的行砚表兄,这是扶楹重生后第一次唤他全名。
裴、行、砚。
少女嗓音如蜜糖般,无意识拉长,放软。芙蓉面染上媚意,衣襟被细密汗珠打湿,显出几分昳丽。
扶楹被人桎梏双臂,背靠在冰冷的车厢。坐的难受,扶楹眼底水珠一下子溢出,一滴滴砸在男人手背,烫的吓人。
扶楹控诉,“你待我一点都不好。”
“我现在有点讨厌你。”
她听见那人问,“看清楚,我是谁?”
扶楹生着闷气,闭口不答,那人追问。被问的烦了,扶楹故意道,“你是狗。”
少女真的委屈惨了。小小一团蜷缩在角落一侧,起初因着药效发作,衣襟被扯松,发冠也不知掉到哪去了,万千青丝散落,摊在坐垫,惨兮兮地小声哼唧。
马车至府前停下。
裴行砚弱冠之后便自立宅邸。府中下人不多,门童十多岁大,规规矩矩立在一侧,不敢乱瞧。
裴行砚把人抱下。幸亏扶楹用的少,药效较微弱,在马车上闹腾的有一会儿了,如今早已没了力气,方才把玩的玉佩要掉不掉地握在手心,青蓝色穗子随动作摇摇晃晃。
扶楹撑起眼皮,牵起裴行砚一只手,把玉佩塞进男人手中。在扶楹手中虽是巴掌大小,落入裴行砚手中,便星点大。
裴行砚抬眸瞧她,冷情的孤鹰从高山上俯冲落地,安静呆在乖软可爱的少女身边。掩下眸中翻滚的黑色和欲色,静悄悄的,不动声色。
院内有冷池。冬天本就天寒,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雪花,虽小但密,不过一个时辰,门前便积了厚厚一层。
方进入冷池,寒意渗入骨髓,扶楹被冻的打了哆嗦,牙齿都在颤,呓语道,“好冷……”
“受着。”男人嗓音冷如高山之雪。
在知晓了扶楹孤身入迎春楼后,裴行砚是生气的。他今个与崔掌事和陆衙内同去迎春楼,正是因着楼中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少女胆大,竟敢独自去往鱼龙混杂的后院,不敢想,若非好运,一不小心便可能丢了命。
裴行砚出去,唤了两个婢女伺候。又遣盈玉回府禀,姑娘在裴清溪这边,时候晚了便住下不回去了,让苏家长辈不必忧心。
裴清溪是裴行砚庶妹,由温姨娘所出。裴行砚性子冷淡,与庶妹关系不亲近,今个用裴清溪名头实属无奈,改明让管家挑些东西送她,也算还了情。
婢女自前院进去,手里托着温热的毛巾和干净衣裙。浴池里的姑娘娇艳若桃,风华绝代。身上锦袍被打湿,紧贴于身,青丝浸在池水里,浮在面上。
婢女不敢乱瞧,哄着姑娘起身,给少女换了条衣裙。淡蓝色的长裙及至脚腕,白色锦织腰带束在腰身,杏眸潋滟清亮,不吵不闹。
安置好姑娘。公子携女大夫进来,摸了脉,出了隔帘,才言,“姑娘用了催情药。还好剂量小,对身子损害不大,好生养上两天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