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将消未消，星星点点散落在枝头上。
沈昭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叶珣正在调试琴弦。
“少主！方，方才镖局有人送来这匣子！说是一位姓，姓姜的小娘子托他们送的！”
沈昭兴奋得结巴了几下，将匣子奉在琴案上。
这些日子，主子不顺心，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音讯，沈昭自然高兴。
拨弄琴弦的手指蓦地僵滞，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颤音。
“从何处寄过来的？”叶珣的声音压抑着波澜。
沈昭答：“常平县，年初五下的单，再多的镖师也不清楚。属下已经派人前去，不日便有消息。”
镖师送匣子过来时，门口侍卫将人扣下，待沈昭问询之后才放的人。
“少主，快打开看看！”沈昭催促。
叶珣的手搭在匣子上，停顿片刻，沉声道：“你出去。”
“哦。”沈昭讪讪应了，一脸失望地退下，阖上了房门。
叶珣将视线落在木匣上。
很普通的一个素漆匣子，因今年是丁卯年，故而上面雕了只兔子，线条生硬笨拙，一把细铜锁单薄挂着。
他取出匕首，轻轻一撬，“咔嚓”一声，锁扣应声弹开。
掀开匣盖，一股苦香扑鼻，看清后，叶珣一怔，不觉失笑。
这是她送他的新年礼物？
是嫌他心里不够苦？
还是又想让他泻火？
如今倒是满心怨火，想捉她回来狠狠教训，让她再不敢不告而别。
龙胆草下，露出一角黄色信封。
取出来，拆开，里面的东西让他面色陡然一沉。
一张薄薄的皮纸，上面绘着城池轮廓、兵力分布以及周边地形。
这是……
观州布防图！
尽管皮纸上标注名字的部分被人蓄意撕掉，但叶珣三岁开蒙，钻研兵法地形，拥有过目不忘之能，仅凭图中线条，便可一眼辨出。
路途遥遥，她顾虑万一图纸不慎流落他处，便撕掉名字。如此一来，就算寻常人偶然得到这份图纸，也看不出是为何物。
龙胆草和五味子是为了自证身份，证明此物是她所寄，而非他人混淆视听。因为这两样东西的渊源，只有那日栖风亭中的几人知晓。
她很聪明，也很谨慎。
只是这图，她如何得到的？
叶珣想起云间来那日，姜槐向他打听过那位死在阁楼的女子，说那女子曾经带她回房间换衣裳。
应是那时的机缘巧合？可为何现在才大费周章将图寄给他？她去常平县是另有目的，还是只是途径？
叶珣手指再度探进信封，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信笺。
他拧眉，将药材哗啦一下全倒在桌上，翻遍整个匣子。
一无所获。
叶珣看着满桌的药材，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的木匣，唇边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哪怕只言片语，都吝啬留给他吗？
想来派去常平县的人要白跑一趟。她这般不愿与他有瓜葛，又怎会继续留在那里。
琴案上，手背青筋暴起，木匣残片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
丁卯年夏，焦州等地大旱，庄稼无收，饿殍遍野。新宝县邓荣自封将军，煽动流民起义，起义军势如野火，转战多地，规模迅速扩充至二十万人。
九月，朝廷派遣叶珣前往平乱，大获全胜。
戊辰年二月，王家女舒贵人诞下皇子。
次月，张步洲扶持小皇子，强逼李长献禅位。
与此同时，三皇子为谋权，勾结外敌，攻入京都，杀害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