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脖子上的手松了,但玛格丽特翻身爬起来,再次将辛西娅推倒,试图骑跨在她身上再次掐她的脖子。她的动作凶狠,目光却毫无焦距,神色里有一种做梦般的飘忽感。
辛西娅体力被蟒蛇耗掉大半,被她压住便爬不起来,身体一固定,脖子便很难躲开,双腿乱蹬之下也不知踢到哪里,几本大部头的相册连带着一堆小黑罐子装的胶卷清零哐啷砸了一地。
一个念头浮光掠影划过脑海,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这时窗外传来了一声渐渐高亢的尖锐声音,安设在附近楼栋顶端的防空警报忽然响了起来。
亮起的灯更多了,邻居们的叫骂里夹着些许惊呼,却都被尖锐的防空警声报掩盖过去。
伴着刺耳的警报声,玛格丽特的手忽然松了,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慌忙从辛西娅身上下来,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我我……辛迪……”
先被蛇缠再被人掐,辛西娅说不出话来,捂着脖子大咳。
“安静!安静!”伏地魔的声音不复之前故作的轻柔,原本已经极为可怖的面容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狰狞,长袍下一只同样苍白的胳膊陡然扬起,一切声音都安静下来。
“你惹怒了我,小女巫,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他转头看向辛西娅,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以及长袍掩盖着的木制短杖,杖尖指向辛西娅。
“照片,照片不在这里。”辛西娅的声音因为充血而粗糙,却在他吐出下一个魔咒之前成功打断,“你来晚了。照片已经被送去报社。”
辛西娅尽力用模棱两可的词句掩盖她一无所知的事实,一边捂着嗓子咳嗽,一边全力理清思路。
“哪一家?”过了一会,对面传来了阴沉的问话。
猜对了。
辛西娅没敢放松,又咳了一阵,这才字斟句酌地继续开口:“我不知道。史密斯先生是自由摄影师,照片自然卖给出价最高的报刊。”
“不过他死了。”她看了一眼因为听到这句话又一次痛哭起来的玛格丽特,狠了狠心接下去,“继承人有权利处分遗产,追回照片。”
“继承人。”他重复一遍这个词,故意扭头看了一眼书房中央的家庭合照,同样苍白的手指玩弄着魔杖,“所以,我为什么要选择留着毫、无、用、处的你呢?”
辛西娅苦笑了一下:“你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不是吗?”
“我要……辛、辛迪。”一边的玛格丽特一开口,牙关便在打颤,攥着辛西娅袖子的手抖得不成样,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张苍白扭曲的脸,仍然坚持着说完,“辛迪……陪我。”
两只冰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坚守着掌心最后一点温度。
“您好,我们是魔法部偶发事件逆转小组,附近报告有一件悬浮飘荡的大衣。”空气忽然扭曲,几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别墅外的花园里,打破了片刻的死寂。
其中一个面目和蔼的女性又闪了一下,出现在书房里,刚刚露出一个笑容:“小巫师不可以这么吓唬邻居……”就看到了辛西娅半身浴血的惨烈模样。“怎……”她的笑容僵住,随即又看见女孩们对面的人,一步跳了起来,握着魔杖的手半秒也不敢放松,声音瞬间变得极其凄厉:“傲罗组!快去通知傲罗组!是他!他在这里!”
伏地魔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周围所有的灯亮了,众目睽睽之下,一件如鬼怪般漂浮在半空的男士风衣落了下去。
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漂浮的衣服、搁在一边的电话筒,以及由远及近传来的警笛……用情报换生机不是辛西娅的目的,拖延时间才是。细想起来,她那些模棱两可言语,根本就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断试探的话术。而小巫师微弱而不稳定的魔力尽可能制造出了最大的暴露风险,使得魔法部不得不紧急处理。
当其他成年巫师抵达现场的时候,事情已经超过了辛西娅的控制范围。
但从这一刻开始,她和玛格丽特不再是问题的核心。无论发生什么,都无需她一个十一岁都没到的小姑娘来应对。
无论伏地魔原本的打算是灭口还只是取乐,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这才是她们能抓住的一线生机。
想明白这一点,伏地魔猩红的竖瞳里毫不掩饰的嘲弄散去,苍白扭曲的面容却更为阴沉。
原本他还想再拖一阵,再多找些人手。不过现在……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开始吧。
傲罗组来得飞快,十数魔杖同时发射出各色法光,却被他挥杖挡住。各色法光在书房中炸开,辛西娅只来得及张开双臂抱住身边的玛格丽特,房顶、墙壁已经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轰然炸开。
一道轻薄的光幕在她们面前展开,为首的傲罗及时发现了两个小姑娘的危险处境,为她们挡下了灭顶之灾。
包围合拢之前,伏地魔仍然向上发射了一道魔法,然后从容消失。
巨大的,发着绿光的骷髅悬浮在房屋上方,蛇在口中游动。
1970年6月初,以伏地魔被人发现杀害了一家麻瓜,并公然放出黑魔标记为标志,第一次巫师战争正式打响。
缘由
偶发事件逆转小组苦着脸收拾残局,修复因为爆炸而垮掉的房子。除了书房内很多事物在魔法爆炸中被彻底摧毁难以复原,其他东西都恢复原状。他们又修改周围居民的记忆,只是已经死去的史密斯一家——玛格丽特的父母和兄长不可能再活过来。
最后他们删去了所有关于飞舞的风衣、爆炸的房子和黑魔标记的记忆。史密斯家的惨案被完全推给噬主的网纹蟒瓦吉特。为保险起见,连辛西娅的痕迹都一并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