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声仍在继续,在声音洪亮的加持下缓缓流淌,一遍又一遍。没有声带加成的口哨声抹平了个人的音色特征,却没有改变多个半音跳跃带来的魔幻感。城堡下的学生们听着这个声音,开始叫嚷着「吹什么吹?」「谁啊」的声音不知不觉都消退了。
楼梯在主塔楼中间游弋,画像在夜色中窃窃私语,幽灵在城堡的暗处飘荡,发出磷火般的微光,月光从变幻的花窗中洒入,照亮了一角形容古怪的雕塑,或是悄然出现的半掩的房门……这一切与那神秘的,梦幻而飘忽的曲调恰恰相合。即使毫无音乐知识的人,也觉得这个调子和月光中霍格沃茨太过相契,因此不愿打断。这本是为霍格沃茨而生的乐曲,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座奇幻城堡的最佳注解。
乐声若隐若现,很难判断具体方位,却始终不断,将她引入城堡深处。
如果刚刚穿越那会,她一定会因为这场景太像一个陷阱而拒绝前往。但现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自己不会在这座城堡中受到任何伤害。
卡洛琳气喘吁吁地在楼梯上爬着,爬了一半楼梯还变了个方位,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等着,忍不住怀念前世司空见惯的电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霍格沃茨楼梯搞成这样,设计者初心究竟是什么?
转过一个楼梯,又一个楼梯,穿过长廊,又一条长廊,皮皮鬼向她砸来两个不知什么的玩意儿,她也没去反击,画像里的人看着急急匆匆跑过的女孩,低声细语。
一间少有人踪的空教室里,辛西娅正侧坐在窗台上,看着远处渐次升起的明月,用魔杖指着口唇,吹着只有穿越者能听懂的歌。
没有画像,没有会动的雕花窗户,没有任何具有魔法意识的,可以听见或者感知对话的事物存在,只有在这样的地方,穿越者才能自由交谈。
是她?是她!是她!
卡洛琳平复着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目光定定地落在辛西娅金红色的领带上。
这是个狮院党,是小蛇们怀揣偏见的敌人。她的神色在瞬间变得愤怒而鄙夷,你丫的穿过来和那些蠢狮子一起欺负小蛇!胜利的立场果然会使人盲目吗?
“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尖利。
“你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你受到多少限制,我也一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上个月他肯定……”
“如果你有个华人长辈就明白了,上个月是中秋。”
“你……你原来也是中国人?”卡洛琳又滞了一下,中秋,多久没听见过这个词了?
“我是。上元、花朝、佛诞、中元、中秋、下元……你要知道,华人月半的节日特别多,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顺从轨迹?”
“为什么要顺从轨迹?!”卡洛琳突然怒火上涌,“斯莱特林养活了学校,贵族养活了整个巫师界,而你们却无视这一切付出,污蔑斯莱特林为邪恶,歧视、吸血我们,末了还要踩上一脚!”或许是因为同是穿越人的缘故,这些连对着父母都难以说出的话,对着辛西娅却能十分流利地出口,“罗琳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仇富女人,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贵族,抹黑了斯莱特林!”
“贵族支撑经济?你几年级了?马哲没上过,思想政治还没上过吗?经济基础是人类的劳动,而贵族的财富来自于剥削。东方与西方的先烈为了生而平等奋斗数百年,不是让你去捧贵族臭脚的!”
“满口仁义道德,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校园霸凌!一个个都视而不见!”
“你居然好意思说校园霸凌?往下看看!是谁在校园霸凌?好像是你自己吧?莱姆斯哪里对不起你,又哪里对不起其他什么人?嗯?”
“他是个……我又不知道他现在不是狼人了!他月圆回家,本就惹人误会,怎么怪得了我?何况他们劫道组整天欺负人,被退学活该!”
“劫道组整天欺负人?说具体一点,我回去揍他们,让老师也揍他们。不过别把你看的小说情节插进去,现实中的,我也好去询问对质不是吗?”
“西弗勒斯!”
“时间、地点、经过?”
卡洛琳有点卡壳,因为她拆散了斯莉的缘故。除了去年西弗勒斯和雷古勒斯走得过近的那一阵,劫道组和他相看两厌是真的,大冲突却没多少。即使那一阵,她不得不承认,西弗勒斯不算无辜,他为了小团体内部的地位,也经常参与他们的种种行动,甚至主动挑衅,而她后来出于某种担忧,放任甚至主动加重了这种挑衅。
那些故事里那些丧心病狂的羞辱和折磨,并不存在于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而她认识的西弗勒斯,也不是那些故事里忍辱负重挨打不还手的,清白无辜的小可怜。
至于剩下来那些互相嘲讽的小打小闹,她也不好意思算在里面。
“至于斯内普,我倒是知道一点的。”辛西娅冷哼了声,“一年级的时候,你们俩参与了斯莱特林对玛丽的欺凌。二年级的时候,斯内普和艾弗里、穆尔塞伯将拉文克劳的肖恩关在厕所里,他实验失败的魔药被倒进了图茨的花盆里——这个也许不是他自己干的。还有,”
“比起让别人退学,也许你更该考虑一下自己。”辛西娅扬了扬手,卡洛琳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有一本登记簿,正是斯拉格霍恩用来记载学生们领用药材的。
“你什么意思?”
“霍格沃茨购买药材并不方便,但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大方的老师。只要登记好用量和用途,任何人都能在那里领取一些不算贵重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