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佛前求愿,求了你们之间所有的尘缘。”
这一刻,她再无犹豫,不顾一切地狂奔向邢台上的周焰。
数名将士将她拦在外头,朝云眼眶发红对着他们又嘶又咬,总算得到一丝间隙,她从中挤出,跑上邢台。
只见邢台上扶着木桩的青年,此刻凝着她的脸,唇畔咧开一个笑,是得偿所愿,是心满意足。
朝云鼻尖发红,眼眶也洇开红色,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哑,许是被来时的寒风吹得说不出一句话。
周焰抬手想要拂过她的脸颊,却在垂目之时顿下动作,掌心还有泥污,身上亦有模糊血迹,不能摸她,不能抱她。
但此刻,能看着她,却是一件比任何亲昵之举,都更为让他觉得旖旎的事。
“一百鞭笞,一次不少。”
“公主,你该应诺了。”
他嗓音低哑,眼底满是缱绻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索取。
她知他情意,而也在昨夜与此刻,知晓了自己的心意。
“好。”她哑着嗓子,直接抱住他的腰侧。
突如其来的拥抱,周焰眼瞳微震,顾不得身上的皮肉伤,只一心想要将她抱得更紧,玄衣上的血迹染上了她的衣裙,风雪盖住了淡淡腥味,只留下满地银辉。
最后,是由周焰的心腹周齐将伞递来,朝云一手掌伞,一手扶着他回宫殿。
积雪印下他们并肩的脚印,西周的冬日很冷,周焰的手却是滚烫的,一直将她紧紧握住。
即便是身上落下了极重的伤,他仍旧将周齐备好的大氅披在她的肩头,站在风口吹来的方位,一路为她挡着一切风雪吹打。
竹奚宫与云夕宫相隔两端,这一路他便一直缠握着朝云的手。
及至宫殿大门处时,朝云侧眸看他,还未开口,便见他微柔的目光凝着自己,温声道:
“陪我进去。”
分明是一句普通的话,语调也甚是平仄,但落在她耳中却像极了撒娇。
在他炙热眸光下,朝云只得妥协随他一道入了宫殿。
踏入寝殿之时,周齐与宫人们没再跟上,似是在给他二人留下相处时机般。
朝云正犹疑着殿门是关上还是敞开之时,便见周齐朝她露出一张笑脸,而后,殿门被人关拢。
屋内刚烤上地龙,此刻暖意并未充斥屋内,她转身便见卷起的竹帘后,男人赤裸的背脊,玄衣半挂在他的小臂处,蜜色肌肤上露出狰狞的鞭痕,朝云眸色微顿,在那一堆渗着新鲜血痕的伤痕中,窥见了更多已然结痂的伤。
大大小小的无数,是积年累月落下的痕迹。
或是他征战沙场之时,抑或是,他年少习武所落。
目光被他身上的痕迹所定住,她脚步微挪,很想去碰一碰他背脊上的伤,那是她不曾了解过的他,
或是说,那是这个世界里,她不曾了解过的周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