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藤给她送来一盏银耳莲子羹,看着淮月将钱分作三堆。
“店里留用,海云考试,阿藤嫁妆。”
淮月用笔杆点了点那三堆钱,道。
“我不要。”阿藤推塌了铜钱堆。
淮月用个木匣子收拢了起来,道:“我存我的,你还能倒了不成?”
阿藤知道淮月极有主意,多说也是白费口舌。
她在吴家没学到后宅女子七拐八弯的精髓,倒也学了几句碎话,鹦鹉学舌般嗔道:
“你就不想多留我几年,你就这样厌了我?”
她说得不甚自然,磕磕巴巴,令淮月哑然失笑。
阿藤被她笑得羞恼,道:“我留在店里帮你,难道不好?”
“阿姐若是嫁了她,我们与清水哥才算更亲近,日后请他陪着弟弟赶考什么的,也好开口。”
淮月看着阿藤平静的说,这话坦白的有些难听,算计人心,总归不够好。
阿藤一时间回不出话来,咬了唇出去了。
良久,屋里才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
夏始春余,最是吃豆子的好时节。
湖河人家的小院篱笆上爬满了蜿蜒纤细的豆筋,或开粉紫色花或如纸片纯白。
花朵与蝶混在了一处,待人走进了,忽得腾飞起三两朵花。
阿藤日日摘一篮子沾着露水的嫩豆,除了自家吃的,还能余出几盘给客人。
“曲娘子家中可种豆了?”
淮月很满意曲娘子替阿藤做的几身新衣裳,见她摇头,便随手取了一篮来,道:“拿去吃吧。”
曲娘子还要推让,淮月将篮子往她怀里一撞,道:“又不值当什么。”
她从来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曲娘子只好拿了。
走了半路才现自己拿了人家一篮豆,还饶了人家一个簇新的竹篮,更是不好意思,心道:
‘江小娘子实在大方爽快,日子虽逼得紧了些,工钱却足。剩下这件盖头,我定要好好绣。’
阿藤终于松了口,答应嫁给何清水,不知是淮月那句话刺激的,还是何清水日日的水磨功夫终于有了成效。
淮月请黄娘子做了媒人,翻了黄历定了婚期,一心一意替阿藤备嫁。
阿藤不善女工,若她动手,鸳鸯也要成水鸭了。
店里又有许多事情要她分担,淮月索性雇了曲娘子替她做针线。
“清水哥新置的屋舍就在后街上,抬脚就到的远近,你还愁个什么?”
淮月伸手狠揉了揉阿藤眉间的疙瘩,阿藤捂着脑袋,抬眼就见到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店里新雇了个伤兵做跑堂,原是何清水的部下,问了客人要吃什么,开口就对淮月唤了一句,“掌柜的!”
淮月下意识扭脸去看,就听为的人喊道:
“就是她!给我抓起来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