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就是立夏,太阳微微的热了起来,江畔鲜门口的瓯橘树换了一身的浓绿,叶片油亮。
树间蝶懒莺慵,连蜂也稀,所有人都倦倦的,懒懒的,享受着酷暑来临前的好天气。
江畔鲜里卖的食物都是寻常,淮月偶有奇巧心思,也只是让熟客尝鲜,并不做日常售卖,可生意却好。
淮月也不怕人打探,她没什么好藏的。
譬如这立夏人人要吃的豌豆饭,做法极简,只是胜在食材鲜洁。
滚胖的豌豆一并扑进木盆里,一水的玲珑肥圆,几沉几浮,用手粗搅一搅,就可捞起沥干。
江米和粳米都吸饱了水,粒粒莹白。
“曲娘子的活计怎么样?”
淮月听到阿藤的脚步声,挽起袖子,将米与绿豌豆拌在一处。
阿藤虽然只碰了盖头新衣,但还是净了手,拿起菜刀继续切咸肉。
咸肉瘦红肥腻,没有半点肉腥气,一股盐浸渍后的馥郁香气。
薄刃走几刀,一片片的斜倚下来,纹理如日暮流云。
“没得说。”阿藤还是羞,咸肉都切好了才道。
淮月家传的豌豆饭,就是一个煨字。
不像旁人家的,大火炒了咸肉出油,又再下豆米焖煮,似乎就糙了些。
柴禾累累,慢火细细地煨,等米香肉香豆香缠绵时,开锅就能见到一锅绿润油光的如牙细米。
淮月还做一种甜豆饭,这是她娘亲自己想出来的做点心吃的,只用糯米豌豆,吃的时候再加上白糖。
既有豆的绵软,又有糖的细碎甜蜜。
“甜的不要给先生,不是他的吃口。”淮月对抱着食盒回来打饭的海云道。
“我知道。”
纪如笺这些年搜罗好些江风晚的书画,那日让淮月统统拿回来了。
白先生知道了,借去废寝忘食的赏,连挪步来吃饭都不愿了。
阿藤给海云装了满满两大碗的豌豆饭,又装了两盅清蔬汤和一碟子洗净切好的脆桃。
铺子里有了阿泰,淮月就让海云全心全意念书,不过偶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海云瞧见了,也会帮忙。
“娘子,曲娘子今天同我讲,问说能不能让她女儿来店里帮厨。”
“好啊,曲娘子心灵手巧,她女儿定也是个麻利的。”
淮月没怎么深思就允了。
曲娘子性子柔顺,与阿藤倒是很说得来,这桩绣活做下来,两人倒成了朋友。
阿藤早与何清水说定了,婚后还是在要店里的。
只是淮月思量着何清水多少也有身份,就不许阿藤在前头忙活,所以多请一个帮厨,本就在淮月的盘算里。
曲娘子的女儿叫初娘,长得很端正顺眼,眼睛不大不小,圆鼻头圆脸,笑起来倒有两个梨涡,更显出几分女娘的甜软。
她比海云还小上几岁,却是个眼里有活的。
后厨没事就去前头帮阿泰,前头客人疏了,就来后边找活干。
“初娘,今个店里人不多,你早些家去,莫要等天黑透了。”
淮月给黄娘子端来一盏海参小米粥,又吩咐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