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月还记得那几坛苋菜墩卖完之后,九娘颇宝贝的将卤水存起来,说:“来年秋天还可以再卖。”
言犹在耳,这一转眼就是来年了,秋日又能远到哪里去呢?
淮月忽然感慨起来,举起酒盏笑道:“咱们姐弟也来喝一个,再见你也得等到年末了。”
海云将酒盏放低,轻轻磕了一下,有点扭捏的道:
“阿姐,若是表姨又给你介绍人家,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不要贸贸然做决定。”
盏中是梅子果酒,并不很辣,淮月却呛得厉害,红着眼圈瞪海云,道:“你哪偷听来的?”
黄娘子动这个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刘老爷还托她问过淮月的意思,淮月那时推说家中父母不在,需得照顾海云,客客气气的就给拒了。
这一年来,她又置屋,又开新铺子,虽有人觉她抛头露面的不好,但更多人是觉得她能干本事大,娶回家就跟请了个财神爷。
其实在众多媒婆眼里,淮月也颇为抢手。
黄娘子偶也帮人牵线,多是朋友亲戚,倒不似专做此业的媒婆刁滑,嘴里没半句实话。
半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叫做踏实,懦弱不堪叫做为人厚道。
家中公婆啰嗦就是有人帮衬,家中公婆俱亡就是清闲。
总之,狗屎一泡也能夸成洛阳牡丹。
海云曾被个寻上门来的媒婆纠缠,没成想那媒婆介绍的人正是秦志的一个表亲。
秦志有段时日天天在海云眼前说这人劣迹劣性,到了媒婆嘴里却成了个前途大好的儿郎。
海云自然是信秦志的,气得差点当场唾其面,勉强忍住了,让岑山撵人。
此后再有媒婆上门,连门都不开了。
相比起来,黄娘子介绍的那些的确还不错。
海云悄悄的私下打听过,现那些人大都有一个相似之处,不是性格内敛,不善持家,就是根本志不在此。
难怪如此看上淮月,为的就是她能帮衬着些,看中她能生财。
虽说求娶求娶,自然有所求,但海云心里就是不舒服。
淮月喜欢开铺子做买卖是一回事,若是嫁个郎君撑不住门庭,整个家的生计倚在她身上,岂不是弄得半生劳累,那还成亲作什么?
如此,黄娘子再提,他总是兴致缺缺。
黄娘子还笑话他,说淮月总是要成亲的,要是拖成个老姑娘,他日后成亲,新嫁娘要嫌弃这位大姑姐了。
海云正色道:“你以为表姨在我跟前就说的少了?你答应我!”
淮月哭笑不得,只好答应。
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由海云自己买,床褥铺盖只备路上用的,其他到了京城里,有银子不怕买不到。
林氏听说海云要上京,特给他送了份践行礼,又拖来一大车东西。
海云都看愣了,那一车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甚至连三闲食里的糕点都有一大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