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安道:“可要先借调河东守备军过来?”
沈嘉禾摇头:“借调守备军得兵部出调令,没这个时间。”
徐成安叹道:“朝廷原定下放的赈灾物资十日内必到,其实只要再等些日子……”
“等不了十日。”沈嘉禾思忖片刻,“即刻收拾出发,让豫北军暂时接管凉州城防,开城门让百姓入城避难。”
徐成安错愕脱口:“眼下城内物资未必够,凉州守军人数也不足,万一控制不住百姓,在城内发生暴乱将不可收拾!就算来日物资运到,如何核算、分配,一应俱是难题。我等皆为戍边军人,只会行军打仗,不懂如何管理庶务,只怕会引得百姓争抢动乱,难道真要对百姓动粗?将来陛下若要降罪,怕是将军……”
“我可以试试。”轻弱声音自车内响起。
徐成安愣了下:“试什么?”
沈嘉禾扭头见昏暗中书生的脸苍白中带了几分从容。
“将军只管进城。”墨黑瞳眸中星辰明亮,他轻弱一笑,“将军若放心,剩下庶务可交给我。”
徐成安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一个尚未参加过会试的人竟敢大言不惭说要治理一州府衙?你不会当一城庶务和你家买菜记账一样简单吧?”
陆敬祯:“……”别说区区一州庶务,这些年连大周政务都是他在处理。
“将军,属下觉得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东行……”
“就这么办。”沈嘉禾打断徐成安的话,“对外就说祝先生是我的军师。”
徐成安走时极不情愿,但终究没驳沈嘉禾的命令。
车轮马蹄声在这寂静夜里尤为清晰,回京一路还是头一次夜里赶路。
冷风从半掀车帘灌入,陆敬祯蹙眉呛咳两声。
沈嘉禾将狐氅给他披上:“入城后需耽搁几日不好说,你不怕赶不及参加春闱?”
陆敬祯拢着狐氅的手指轻收,他错愕抬眸:“还以为将军方才是在担心我管理不好城中庶务。”
“这怕什么?再不济,那个师爷总还有点用处。”沈嘉禾与他对视而坐,这件氅衣缝得宽大,显得眼前书生越发清瘦单薄。
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模样,沈嘉禾却又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莫名从容,他就闲适往眼前一坐,如同定海神针般令人心安。
陆敬祯笑笑:“将军这是在安慰我吗?”
沈嘉禾张了张口:“祝云意……”
“嗯?”书生含笑朝她看来。
“日后不要那么唤我。”
“什么?”
“莫要再唤什么郡主。”
拽着狐氅的手猛地一收,陆敬祯的呼吸骤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