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追不上他,不多时就被他甩得老远。
太子汤。
陆镇脱去圆领长袍在条案上坐定,旋即缓缓闭上双眼,长着薄茧的宽大手掌便开始向下拢。
头脑中回想着在马背上拥她时的景象,他那时离她那样近,只需稍加低头便可瞧清楚她锁骨下的傲人风光。
大抵是能让他握满手的。
陆镇吐气如火,脊背酥麻,不自觉地扬起脖颈,溢出一个声调,突出的喉结愈发显眼。
他在幽州时看过部下进献的秘戏图。
而那女郎和他的体型相差太多,便是图上也没有那样画的。
将来要她的时候,少不得是要吃些苦头。
陆镇想到此处,稍稍放缓冻怍,然而没多会儿的功夫便又忍耐不过,加筷了些。
好容易纾解出来,已是将近两刻钟后。
手心和腿上都沾了好些,陆镇恼恨于自己的未能自控,取来巾子将其擦去,自嘲地想:于此厢事上,他竟只有这点出息和自制力。
厢房内的案几上置着青釉莲花瓷熏炉,缕缕青烟缓缓而升,沁出清甜香气,陆昀闻得出来,乃是有安神之效的苏合香。
陆昀坐于矮凳之上,低头垂眸,悉心地替沈沅槿揉腿,缓解她今日受到的惊吓。
他那时就在她和陆镇后头,必定看到了陆镇救她的整个过程。她和陆镇虽没有什么,但那样的姿势,着实很难不让人多想。
沈沅槿凝眸看向陆昀的发顶,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同他说些什么,也好让他安心些。
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密闭空间里,沈沅槿更倾向于叫他玄仪,她在心里纠结再三后,才刚启唇唤出“玄仪”二字,陆昀便先她一步出言,抬了眼眸同她对视。
“沅娘不必为着皇叔救你的那桩事解释什么,我心里信得过皇叔,更信得过沅娘。当时那样的情形,又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沅娘放心,我断不会因为此事而疑心于你。”
陆昀说话间,牵了沈沅槿的手放在另只手的手心上,继而轻轻去抚那只素手的手背,给予她安全感。
约莫是怕她会胡思乱想,陆昀转移话题:“丽妃和公主约莫也在此间,沅娘若想见她们,我待会儿陪你一同去可好?”
沈沅槿吃了他给的定心丸,心内再没什么可忧虑多思的,旋即点头答应他的提议。
陆昀陪她吃些东西缓解心情,又服侍她在榻上睡下,自个儿则歪在罗汉床休息。
待沈沅槿睡醒,陆昀陪她说会儿话醒醒神,这才牵了她的手漫步至沈蕴姝处。
一路上遇到过数名宫人,那些个宫人大多都识得陆镇,对沈沅槿就要陌生一些,但见她与陆昀十指相扣,衣着华丽,便不难推断出她的身份。
她们在宫中也曾听人说起过临淄郡王妃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奴婢见过临淄郡王,郡王妃。”青衣宫娥们齐齐朝人屈膝施礼。
陆昀很是和善地稍稍停下脚步,让人免礼后,携沈沅槿的手继续往前走。
彼时,一座富丽的宫殿中,沈蕴姝正坐在陆绥身侧看她认真写字。
“郡王和郡王妃来了。”宫娥隔门通传道。
沈蕴姝示意陆绥无需停笔,离了案前去罗汉床上坐,吩咐宫娥请人进来。
夫妇二人迈进殿中,向沈沅槿见礼。
沈蕴姝忙叫他二人坐下,沈沅槿便坐于她的对面,陆昀则是坐在下首的圈椅上。
盈袖现下已是沈蕴姝宫里的女官,穿的并非青衣,而是一身绯搭绿的衣裳,但见她领着两个小宫娥进前奉茶,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整个人瞧上去比从前还要端庄稳住了。
沈沅槿双手接过茶碗,与人道谢。
“永穆这般用功,将来可定是要蟾宫折桂,考个女状元了。”沈沅槿的一双清眸落在奋笔疾书的陆绥身上,眉眼含笑打趣她道。
陆绥六岁开蒙,到如今已跟着师傅念了两年的书,生僻些的字词还未学过,常用的却是学了七七八八,大抵都认识。
她这会子正伏在案前写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听见沈沅槿打趣她,加快笔速将其写完,起身过来,扑到沈沅槿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道:“阿姊许久不来看我,我在宫里怪闷的,好容易出来一趟,阿耶说要教我射箭,现在还不见人。”
八岁上的小女郎藏不住话,何况这里又没外人,只管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心里话都敢说。
她的话音方落,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咳声,接着又是一道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陆渊的声音从门框处传来:“永穆是在怪阿耶回得晚了么。”
陆渊高大伟岸的身形与下晌的阳光一并映入眼中,许是因着在幽州的三年并不轻松,瞧上去倒像是老了五岁不止;反观被他精心呵护多年的沈蕴姝,虽已年过三十,观其相貌,约莫只在花信之年。
“晌午日头大,阿耶是怕晒着你和阿娘,这才回得晚了些。再有小半个时辰那日头就不晒人了,阿耶再陪你骑马射箭可好?”陆渊说着话,人已来至陆绥跟前。
沈沅槿和陆昀皆立起身来,屈膝下拜,独沈蕴姝被他按下肩膀,示意她无需行礼。
陆渊抱起陆绥,令他夫妻二人平身。
顾念着沈蕴姝疼爱沈沅槿,侧目扫视陆昀一眼,随口问:“朕待会儿与丽妃和公主外出骑射,玄仪夫妇可要一道去?”
陆昀忧心沈沅槿还未缓过来,遂偏了头去看她,那眼里的意思,分明是征求她的意见。
她的确许久没来探望过沈姑母和绥绥,但既然陆渊来了,她也不好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碍眼,旋即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