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义愤填膺:“这群笨蛋就这样夺走了所有人泡完温泉后的美味冰牛奶,他们是稻荷崎的罪人!”
你面无表情:“喝冰的头疼,不过我支持你的宣判。”
“正好去泡泡温泉暖暖身体。”友人立刻推住你的肩膀:“321go!”
不料,泡完温泉回来,稍有缓解的感冒症状反而变得加重了。
原本女生们约了一起玩桌游,可你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提不起兴致,便留在房间里休息。
将提出留下陪你的友人扫地出门,你缩进被窝里。感冒药效像便利店冰柜渗出的冷气,在血管里蜿蜒成迷途的溪流,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之际,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你下意识以为是友人去而复返,便拖着绵软的身躯,慢吞吞起身打开房门,却被一颗灿金色的脑袋晃了下眼睛。
“……宫侑?”
宫侑被这一声定在原地,原本精心构思好的开场白直接忘在脑后,他就这样看着你,两声磕绊,硬是没说出话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头脑昏沉产生了错觉,他的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晕,是错觉吧。有点傻气的,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不高,大概是刚才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才使得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宫侑也回过神来,他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刻,好吧,何止是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宫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会有如此……乖顺、滚烫的一面。女生穿着棉质睡裙,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平日里明亮的眼眸此刻因困倦而微微眯起,比平日更加无害,也更加危险。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一面呢?那个能令双胞胎兄弟团团转,甚至把他按在讲台下强吻,行事游刃有余的魔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宫侑的心脏如擂鼓般砰砰直跳,随巨大的冲击感一同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嘴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生病了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也不知道加件外套、有没有吃过药?”
你没有力气和他吵,径直忽略那些不讨喜的字句:“吃过了。”
走廊的夜灯将女生的轮廓勾勒成一幅素净画作,苍白中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美。宫侑第一次听你这样轻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仿佛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心上,又痒又软。他心底既为见到你这样隐秘的一面而窃喜,又因你的状态感到担心。无论是跟宫治交往时还是分手后,你面对宫侑总是不高兴的,那种温静的不愉像花蕾下不易察觉的花刺。但此刻,宫侑意识到自己宁愿被刺扎了满手,哪怕是被你臭骂一顿也好(尽管你没有这样做过)。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眼睫垂下,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像是一只蝴蝶轻轻停驻,让宫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发生在讲台下的吻——那个轻盈得几乎不真实,却又在他心底灼烧的吻。
记忆中的温度似乎顺着神经末梢蔓延,宫侑感到指尖发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冰牛奶,仿佛那是一颗挣脱主人掌控擅自跳动的心脏。冰凉的触感透过包装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躁动。宫侑特意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冰牛奶想要送给你,但生病的人显然不该喝这个。原本幼稚的、想要邀功的心理在此刻显得那么不合时宜,那么幼稚可笑。
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找不到其他来找你的理由。
“我给你……带了牛奶。”
倦意像潮水般涌来,却在低垂的金发与声音中退了退,视线也变得清明。眼前的宫侑并不像平日张扬,脑袋耷拉,像是被黄昏时分的天光和雨水一同奚嘲的落水狐狸。他在逞强,想装作若无其事,可那只捧着心脏的手臂出卖了他。
他好像以为只要捂在掌心,就能藏住心跳的声音。
一丝月光被白皙的指尖挑起,递到宫侑面前:“那你不给我吗。”
他下意识要把牛奶递出去,又在真正送出去之前停下:“是冰的。”
“是冰的啊,我现在不太能喝冰的。”你把手收了回去。
“……嗯。”
该走了,宫侑想,不要继续自讨没趣下去。宫治是你名正言顺的前男友,角名伦太郎被你告白,宫侑和你只是接过两次吻——就像这瓶冰牛奶,就算整座旅馆如今只有珍稀的一瓶,但对于此刻的你而言,一口寡淡的热水都比之更有意义。
然后他听见你说:“可以拜托你帮我跑一趟去加热吗?我记得旅馆餐厅有微波炉。”
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像是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我刚吃过感冒药,现在比较困,如果等下我没开门可能是睡着了。”
星星被夜风点亮,他的眼睛也亮起来:“既然你都拜托我了,那跑着一趟也没什么——不。”
宫侑否定了自己,整个人却变得容光焕发,发丝随着奕奕神采敞亮地摇晃,像破晓时分的海平面,泛着金色的涟漪。
仿佛跨越了某个无形的界限,他按住你的肩膀把你推回房间里,声线恢复平日的乖张:“你现在应该去睡觉。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给你送热牛奶。”
“所以这是哪个田螺少爷送来的?”
友人提起被放置在门前的塑料袋:“知道买双份……哼,算他懂事儿。”
想到昨晚的宫侑,你好笑地取出玻璃瓶,牛奶入手正是合适的温度,下面还垫着几包你爱吃的零食糖果。
宫侑当然没有那么贴心,但陪他一起去便利店的人是宫治,他一边毒舌道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追女孩子一边把东西往框里扔。
宫治很清楚宫侑的秉性,他足够自我,也足够坚持自我,这样的宫侑会在热爱的排球上超越宫治,却不会成为比宫治更贴心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