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的同事回去上班前,已经和李素兰说过祁纫夏会过来,这会儿见到女儿,李素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医生说是低血糖,加上最近没有休息好导致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祁纫夏皱着眉头,在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都晕倒了,怎么还不是大问题?”她难免自责,“也是我不好,都没有注意您的身体状况。从今天开始,家里的家务,您就别操心了,都交给我。”
“这叫什么话,”李素兰嗔怪,“我就是年纪到了,偶尔有点失眠,休息两天就好了,哪里有那么严重?”
祁纫夏心疼地握着她另一边没有输液的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母亲似乎比往常憔悴不少。
一时间,她竟有些许遗憾,只恨自己不能立即工作赚钱,帮忙减轻家里负担。
“这瓶点滴好像快要输完了,”祁纫夏注意到快空的输液瓶,“我去叫护士。”
拔了针头走出输液大厅,祁纫夏和李素兰商量,让她今天直接请假,回家休息一天。怎料李素兰却态度坚决,一定要回去上班。
“夏夏,你不知道,”她忧心忡忡地说,“厂里最近人事变动,接连辞退了好几个老员工。现在办公室里人心惶惶,都担心下一个走的就是自己。这种时候,是万万不敢随便请假的。”
祁纫夏心里不是滋味;“妈,反正我的保研已经板上钉钉了,这个暑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做一份实习,多少也能拿点钱,免得你这么辛苦。”
李素兰却摇头:“我们家里的情况,还不至于让你出去兼职赚钱。你呀,好好读书,好好放松就是了。”
这样的反对不是第一次。
早在大一时,祁纫夏就在学校图书馆做过兼职,每月的补贴虽然不多,却也能覆盖一部分的日常花销。
后来被李素兰得知,却委婉地劝导祁纫夏放弃这份兼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
“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祁纫夏问,“您为什么一直反对我去兼职?”
李素兰似乎早有预料她的问题,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只是轻轻一叹气。
“夏夏,工作是一辈子的事,不着急这零零散散的几个月。学生时代是很美好宝贵的,妈妈希望你能尽情这段时光,而不是早早地背负起生活的重担。”
就像李素兰自己。
她的父母,也就是祁纫夏的外公外婆,一度刻意地穷养女儿,以至于李素兰高中就开始勤工俭学。
后来进了社会,她同样本能地苛待自己,吃也舍不得吃,衣服也舍不得买,消费直接与罪恶划等号。
直到遇见看起来大方热情的祁建洲。
但祁纫夏听得似懂非懂。
送李素兰上了回工厂的出租车,祁纫夏还在思考母亲刚才的话,总觉得有些地方并不尽然。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她随手点开朋友圈,意外看见了沈蔓的最新动态。
【纪念第一天的加班!】
几张配图分别是大楼夜景、杂乱的工位,和两杯碰在一起的咖啡。
看来是找到了新工作。
自她毕业离校,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入职新公司,倒也足见沈蔓的个人能力。
祁纫夏点了赞,并附上评论:【新东家?】
她打完字,刚刚锁上手机屏幕,就听消息提示音响。原来是沈蔓直接和她发消息私聊。
沈蔓:【对呀,在我家这边找到新工作了,比上家工资高一大截,哈哈哈。】
祁纫夏由衷替她高兴:【真好,果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沈蔓:【嘿嘿,那是当然。对了,我们公司的总部在黎川,下周我可能会跟着leader来总部学习培训,到时候叫上今遥,我请你们吃饭!】
祁纫夏看着屏幕微笑,心说倒是怎么都绕不开黎川。
【好啊,不过总让你请多不好意思,我和今遥可以分担的。】
沈蔓:【不用,等你们将来工作赚钱了,再请回来呗,到时候才忍心好好宰你们一顿。】
祁纫夏看着她发过来的文字,忍俊不禁。
她回想到照片的细节,似乎露出沈蔓工牌的一角,印着公司的全称。返回去再看照片,果然,是一家实力强劲的车企。
沈蔓的消息又来:【夏夏,我发现决定工作幸福感的因素里,领导和同事占比太大了。我们分公司老总是个年轻的大美女,据说是集团老总的女儿,姓施,又有能力又有气场,脾气还好,比前司那个糟老头强一百倍!】
祁纫夏笑意更深:【那就是喜上加喜了。等你来黎川,可要和我们详细说说。】
沈蔓两头不耽误,这边还在和她私聊,另一边也回了她的评论,是个阳光灿烂的大笑脸。
前方到站就是仁化路,公交车逐渐减速,慢慢靠了边。
祁纫夏下车,撑起遮阳伞,躲避毒辣的日头。她边上坡边看手机,忽然注意到朋友圈一个全新的红点。
那是谈铮的头像。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点开查看,才知他真的发了条新动态。
虽然只是转发黎川大学公众号的文章。
她想起谈铮和自己说过,他的公司要和黎川大学做一个校企合作的项目,这应该算作宣传手段之一。
念及此,她礼节性地点完赞,便试探性地点开和谈铮的对话框,输入一个问句:【校企合作进展如何?】
她本来没指望能在半小时之内回复,没想到才刚到家,谈铮的消息就到了:【既有顺利,也有不顺。】
这倒是出乎祁纫夏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