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她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汤的间隙,祁纫夏向徐今遥递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点一点头。
“蔓蔓,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祁纫夏发挥演技,暂且离席。
离开沈蔓的视线范围,祁纫夏直奔收银处。
“结十五号桌的账。”
收银员在机器上操作几下,很快调出账单,对祁纫夏道:“十五号桌总计消费一千二百七十三元。请您核对下账单。”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听见对方清晰准确地报出这个数字,祁纫夏的表情仍有瞬间的失控。
她向收银员说了句“稍等”,拿手机拍了账单给徐今遥发过去,没几秒便收到了半数金额的转账。
附带一个哭脸表情。
祁纫夏付了钱,银行的支付短信很快就跳出来,提示她卡里余额。
和那个数字面面相觑一会儿,祁纫夏锁了屏,从漆黑玻璃上看见自己未曾展眉的脸。
收银台正靠餐厅大门口,从这儿进门,左右两边一水的中式仿古灯架,既为照明,也为引客。最后一盏纱灯挨着楼梯口,往上就是二楼。
听沈蔓说,上面都是包间,对消费有些要求。
祁纫夏心中做着数□□算,循两侧光源开辟出来的原路折返,忽地一恍神,前面似有个极其熟悉的背影闪过。
很像谈铮。
她脚下迟滞,思绪不由自主地跟着乱了,在原地怔忡片刻,再仰望那截曲折的楼梯,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祁纫夏自嘲地摇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提步往回走。同时在心中宽慰自己,最近发生的好几件事都与他有关,偶尔的眼错不足为奇。
随后安然往回走。
和楼下大厅的喧嚷热闹不同,二楼是另一个天地。
白墙青砖,假山造景,如入园林。即便仅有一层之隔,但隔音做得极佳,甫一上楼,便听不见楼下的任何嘈杂。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降真香气味,很是怡神。
沿走廊,经过一间间包厢,谈铮停在了最里的一扇门前。
厚重的红胡桃木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子,正面用端正的柳体写着包间名——“青棠”。
推门而入,宽阔的黑色大理石餐桌边,只坐了一人。
谈铮落座,语气淡淡:“抱歉,公司有事,耽搁了一阵。”
施慕微笑回应:“没关系。”
她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身上穿着一件杏白的丝质衬衫,长卷发齐胸,耳边一对圆润的澳白珍珠耳坠,大方得体。
“不过,我不喜欢等迟到的人,所以菜已经点好了,没有顾虑你的口味。”施慕又说。
谈铮不以为意:“随你。我不忌口。”
简略的交流并未使得包间里的空气活泛,反而更像是陷入一潭阻滞的死水。
两人对视一眼,如两座相顾无言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