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的描述,合乎大多数产生于大学校园的恋爱,青涩而简单。
但正是这种简单,让谈铮深深感到惊异:“就这样么?”
电视里门当户对的才子佳人,尚且要经历磨难重重才能终成眷属,身份背景悬殊的父母,竟然无需跨越任何阻隔?
孟宁:“是啊,就这么简单。哪怕后来你外公外婆反对,其实都不算太激烈。有时候想想,也许正是当年顺利过头了,后来才……”
她戛然而止。
当年谈竞成急病离世,是万分凶险的主动脉夹层,病发时,人甚至还在开会,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被宣判了死亡。
孟宁强忍住眼里酸意,没再往下说,只是定定望着谈铮,用十分肯定的口吻道:“小铮,你告诉我,最近是不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谈铮没料到孟宁猜得这么快,自辩的话才提到喉咙里,又被咽了回去。
他没法否认。
孟宁不知道祁纫夏的存在,大方向猜得对,细节却出了偏差:“是不是施家的女儿?你们上次见了面,彼此都说不合适,难道后来又有了联系?”
“妈,您想多了。”谈铮摇头,“我不喜欢她。”
孟宁恬淡一笑:“要是真没感觉,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施慕这孩子挺有能力,当做交个朋友也无不可。”
“嗯,我知道。”
谈铮现在的心绪乱极了,根本没留神自己刚才言语之间的疏忽——
他只否认了施慕,而没有否认母亲最开始的那个推断。
孟宁心细如发,自然不可能忽视,却没点破:“不管是哪家的女孩子,只要你真心喜欢,家里都会支持。”
“千万不要瞻前顾后。人生苦短,真正自由快乐的日子,哪有多少呢。”
院里微风过,石榴树枝杈轻颤,簌簌落了一地残留的雨水。
无需复杂拆解,谈铮听明白了孟宁的话中深意。
说他瞻前顾后,半点不冤,甚至太轻。
尤其在祁纫夏一腔孤勇靠近他的瞬间,所有他自诩的理性与持正,像气泡一样被轻易击碎。
面具扯下,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卑劣。
能开疆拓土商业版图的人,往往贪心。
谈铮知道,自己不是例外。
他什么都想要。
包括祁纫夏。
回去的路上,黑云压城,大雨瓢泼。
谈铮给祁纫夏打了无数通电话,无一接通,微信更是没有回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发出的消息之后,还没有出现红色的感叹号。
前方十字路口,绿灯。